回到摊位上，我拿着空了的绣线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阿姐看出我的沮丧，凑过来小声说：“是张婆子跟万布行勾上了，我昨天听街坊说，她想把你师父的染布秘方买过去，条件就是让刘掌柜断你的生路，逼你把绣坊让出来。”
我心里一紧，原来张婆子还没放弃。
我坐在摊位前，看着手里的绣针，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绣品要有新意，才能吸引人。总绣一样的，别人看久了就腻了。”
我翻出剩下的几束金线，是之前舍不得用的，拿起一块白布，试着在海棠花瓣里加了几针金线。
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一下子让海棠花鲜活了，好像真的开在布上。
04
傍晚收摊的时候，一个背着染布桶的老人停在我摊位前。
是镇上的孙伯，开了个小染坊，平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我只在师父带我买染料时见过他几次。
他穿着灰色的粗布衫，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很和善。
他从桶边的布包里拿出一小包靛蓝染料，递过来：“你师父当年救过我儿子的命，这染料你先用着，不用给钱。”
我愣了一下，没敢接：“孙伯，我不能平白要你的东西。”
“拿着吧。”
他把染料塞我手里，“你师父是好人，当年我儿子掉进河里，是她跳下去救的，还帮我请了大夫。这点染料算什么。”
我攥着那包染料，心里暖暖的。
孙伯顿了顿，又看了眼我手里的锦帕，小声说：“你师父那流云纹，绣线里藏着东西，拆开看看，或许对你有用。”
我心念一动，攥着锦帕的手紧了紧 —— 师父留这帕子时，只说 “给你撑底气”，难道里面真有秘密？
当晚回到周阿姐腾给我的小阁楼，我借着油灯的光，反复看着锦帕，越看越觉得师父不会平白绣这纹样，决定第二天就拆开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根细针，小心地拿起那方锦帕。
帕子是细棉布做的，很软，上面的流云纹针脚细密，是师父最拿手的样式，每一针都透着认真。
我怕拆坏帕子，每挑一针都格外小心，连呼吸都放轻了。
拆到第三根绣线时，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是淡黄色的，有点脆，我捡起来，展开一看，是师父的字迹，娟秀工整：“流云染：苏木三钱，红花两钱，井水浸泡一个时辰，大火煮半炷香，转小火煮一个时辰，加三钱明矾固色，捞出晾干。”
这就是师父说的染布秘方！
她以前总说有个能染出 “流云色” 的法子，染出来的颜色像天上的流云一样透亮，却没教过我，说等我再大些再说。
没想到她把秘方藏在了锦帕里。
我又惊又喜，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我连夜去找孙伯，想跟他要些苏木和红花。
孙伯的染坊还亮着灯，他正在收拾染料，见我来了，笑着说：“你肯定是发现秘方了吧？你师父心细，早就为你打算好了。”
他给了我一小包苏木、一小包红花，都是晒干的，带着淡淡的药香。
我拿着染料回到阁楼，立刻试染。
找了块白布，按秘方把苏木和红花放进盆里，加了河水浸泡。
等了一个时辰，放炉子上煮，大火煮了半炷香，又转小火煮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