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沈老板明显愣了一下：“朋友？程总您亲自……”
“对，朋友。”程丽丽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称得上恳切的意味，“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麻烦你了，老沈。”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程丽丽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池。那绚丽的光点仿佛都落不到城西那片旧筒子楼所在的区域，那里是一片暗淡的沉默。
第三章：舌尖上的秘方
初秋的晚风已带上了丝丝锋利的凉意，但这凉意丝毫影响不了建设路夜市蒸腾的人气和鼎沸的声浪。油腻的烟火气、粗鲁的吆喝、食物的浓香混杂交织，构成了一副喧嚣又生猛的城市浮世绘。孙剑的小摊，如同湍急河流中一块骤然稳住的礁石，被越来越多的人流簇拥着。
“孙师傅，两份！加俩蛋！”、“老孙，秘制酱多刷点啊！”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盖过了周围摊贩的叫卖。
孙剑围着他那辆被擦拭得锃亮、几乎能当镜子照的煎饼车，动作行云流水。面糊在滚烫的铁鏊子上均匀摊开，手腕一抖，雪白的面皮瞬间化作一轮薄薄的圆月。鸡蛋磕开，蛋液淋下，金黄的色彩迅速蔓延。薄脆掰开的脆响、生菜翠绿的新鲜、秘制酱料刷上去时那浓郁的酱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力量。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热的鏊子边沿，“滋啦”一声化作轻烟。
人潮汹涌，排队的目光热切地粘着他手中的动作。孙剑心中那沉甸甸的焦虑，像被这持续不断的热气一点点蒸腾掉。他送走最后一位熟客，才得空直起酸痛的腰，望向旁边同样在收摊的老沈。老沈是这条街的老资格粮油批发商，为人精明，却独对他格外关照，提供的面粉、油、酱料，品质出奇地好，价格却压得极低，几乎接近成本。
“老沈哥，今儿又麻烦你了。”孙剑擦了把汗，递过去一支烟。
老沈麻利地接过烟，熟练地夹在耳朵上，摆摆手，笑得一脸坦荡：“嗨，兄弟说这话就见外！都是缘分！就冲你这实诚劲儿，这手艺，活该你发财！”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的调侃，“再说了，你这酱料……啧，邪门儿了！香味钻鼻子，勾人！行里都传开了，都说你孙师傅手里握着‘夜市一绝’！快赶上老干妈的传说喽！”
孙剑憨厚地笑了笑，没多解释。他的酱料确实费了心思，在传统甜面酱基础上，加入了炒香的花生碎、特制的辣油和几种香料粉，反复熬制，浓稠鲜亮。但他隐隐觉得，这突然爆火的红运，背后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托着。是碰巧？还是老天终于垂怜？
“沈老板！”一个油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旁边一个卖铁板鱿鱼的摊主老黄，腆着大肚子踱步过来，三角眼在孙剑的酱料桶上滴溜溜打转，脸上堆着假笑，“孙老弟这生意，真是红得发紫呀！这酱料……嘿嘿，独门秘方？能不能……匀兄弟一点尝尝？我那边客人老抱怨酱不好，给我支支招呗？”他试探地伸出手指，想去蘸那桶里红亮的酱汁。
孙剑的心猛地一沉。这老黄是夜市有名的“钉子户”，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他的酱料，是如今支撑整个摊子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