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虽礼貌，眼底却掩不住轻慢。沈若蓉心知这是试探，却仍温声回以一笑：“东宫景致甚好，柳姑娘若愿同游，倒也添几分雅趣。”
柳氏眼神一滞，似未料到她柔和却不卑不亢的回应，只淡淡一笑，借口离去。
芷兰低声道：“娘娘，柳侧侍读向来倚仗旧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沈若蓉轻轻颔首，心中却生出几分定力。她明白，若要在这东宫立足，唯有以柔制刚，以静制动。
——
入夜，殿内烛影摇曳。沈若蓉独自坐在铜镜前，慢慢解下步摇，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心中有些茫然。
忽听殿外脚步声传来，随后，门扉被推开。陆清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沈若蓉心头骤然一紧，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陆清宸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径直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月光透过纱窗洒下，映得他轮廓冷峻而清晰。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今日在御花园，你应答得妥当。”
沈若蓉怔住，没想到他竟会提及此事。她垂眸轻声道：“妾身只是本分而已。”
陆清宸转过身，目光凝在她脸上。那眼神，不再只是冷漠，而是带着一丝探究。他缓缓道：“沈若蓉，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她心中一颤，指尖微微蜷紧，却仍努力保持镇定：“妾身不敢。”
陆清宸注视她片刻，忽然轻声笑了笑，那笑意转瞬即逝：“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烛火在风中摇曳。
沈若蓉静立原地，心口怦然。她第一次察觉，那个冷若冰霜的太子，似乎并非全然无情。
——
数日后，东宫内传出流言，说太子妃不得宠，终将被弃。沈若蓉听在耳里，只淡淡一笑，不作声。
然而当晚，她却在偏殿小径上，偶然听见几名宫人窃窃私语。
“殿下若真有意废妃，咱们可得先投靠柳侧侍读……”
“嘘，莫乱说！被人听去，脑袋不保。”
沈若蓉屏息在暗处，心头掀起波澜。正欲转身，却听到一声轻咳。回首，只见陆清宸立在不远处，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两人隔着夜色对视。沈若蓉心中慌乱，却不敢先开口。
半晌，陆清宸低声道：“你不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沈若蓉眼眶微微一热，屈膝行礼：“妾身谨记。”
月色清冷，风声簌簌。沈若蓉却觉得，心头那层厚重的寒意，似乎被悄然拂开了一角。
——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倚窗，想起陆清宸那句“你不必放在心上”，心口便不由自主地发热。或许，他并非全然无情；或许，在这森严宫墙之下，他们之间，还能有一丝微光。
然而她并不知，就在东宫的另一隅，一道身影正暗中记录着她的举动，将一封密信悄然送出宫去。
暗潮，已然初现。
（本章完）
第四章 宫中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