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
就在这一刻。
只要他再用一点力,就能轻易地捏断我的脖子。
我没动。
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在赌。
赌他还不想这么快动手。
赌他还有更大的图谋。
僵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我以为他真的要动手了。
他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陛下说笑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沙哑的平静,“奴婢……不敢。”
我睁开眼,从铜镜里看他。
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谅你也不敢。”我淡淡地说,“继续。”
他又开始捏。
力道却乱了。
我知道,他的心乱了。
顾凛啊顾凛。
你这点伪装,还差得远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变本加厉。
我让他大半夜去宫外给我买城南李记的糖炒栗子。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又说不想吃了。
我让他徒手去冰窖里取冰块。
看他双手冻得通红,关节僵硬。
我让他跪在殿外,一跪就是一整个下午。
任由烈日暴晒。
他都受着。
一声不吭。
像一头沉默的困兽。
越是这样,我越是肯定。
他就是顾凛。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傲骨和韧性。
也只有他,对我,才有这么深的恨。
这天,太后寿宴。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我坐在最高处,看着下面一张张谄媚的笑脸。
觉得无趣。
宴席过半,我去更衣。
凌宴跟在我身后。
走过一条僻静的宫道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淬了毒的箭,破空而来。
直指我的后心。
我听到了风声。
但我没躲。
我知道,有人会替我挡。
果然。
身后的凌宴,几乎是在箭矢射出的瞬间,就扑了过来。
他一把将我推开。
自己却被那支箭,钉在了墙上。
箭矢从他的左肩穿过。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有刺客!”
我大喊。
禁卫军很快就围了上来。
刺客没抓到。
凌宴被抬回了我的寝宫。
太医来给他拔箭,上药。
全程,他咬着牙,没吭一声。
汗水湿透了他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
让他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狼狈。
太医处理好伤口,退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躺在榻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为什么要救我?”我问。
他不回答。
“你不是想我死吗?刚才,是多好的机会。”
他还是不说话。
装死。
我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襟。
他的身体很结实。
胸膛上,腹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都是旧伤。
有刀伤,有箭伤。
我知道这些伤的来历。
那是他跟着他父亲,镇守边关时留下的。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枚军功章。
我的手指,抚过那些狰狞的疤痕。
最后,停在了他的小腹处。
他猛地睁开了眼。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陛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