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举着相机，拍下她工作的样子。
阳光透过温室的玻璃，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身上的光，是活的。
我按不下快门。
我怕相机拍不出我眼里看到的光。
我只能靠得更近，一点一点地感受。
搬一盆很大的琴叶榕时，我们俩一起抬。
她站在前面，我在后面。
因为花盆很重，我们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汗味。
我甚至能数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我的心跳开始失控。
就在这时，温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径直朝我们走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小笙，今天又累坏了吧？”
他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了她手里的那半边花盆，然后又伸手拿过喷壶，开始给旁边的花喷水。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这家花圃才是他的地盘。
乔闻笙看到他，眼睛一亮，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林野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野哥哥？
又是哥哥。
我看着这个男人，他看乔闻笙的眼神，充满了熟稔和宠溺。
那是一种我看不懂，但却让我本能感到排斥的眼神。
他不是“安哥”。
但他的出现，比“安哥”更让我感到威胁。
因为他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并且此刻就在我们面前。
“听陈姨说你今天来进货，顺路过来看看。”林野笑了笑，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审视，“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陆沉舟，是个摄影师。”乔闻笙为我介绍。
“你好，我叫林野。”他对我伸出手，语气客气，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回握了一下。
“你好。”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乔闻笙似乎没有察觉，她兴奋地对林野说：“林野哥哥，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批绣球好不好，我总觉得颜色有点淡。”
她拉着他走向另一边，两个人站在一起，背影看起来无比和谐。
而我，像一个局外人，被留在了原地。
手里还残留着琴叶榕粗糙的触感，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5
我站在原地，看着乔闻笙和林野的背影。
他们讨论着花的颜色，光影，术语我听不懂，但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我却看得懂。
林野会自然地拂去她头发上沾到的一片叶子，她会毫不介意地喝他递过来的水。
这些动作，都太熟练了。
熟练到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我拿起相机，对着他们的方向，无意识地按下了快门。
镜头里，乔闻笙笑得像个孩子，而林野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一张完美的照片。
构图，光线，情感，都无可挑剔。
但我却觉得这张照片刺眼。
我删掉了它。
我不能容忍我的镜头里，出现另一个男人和她如此亲近的场景。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开始继续整理我们选好的花材。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