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一个怪物。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也耗尽了所有说话的力气。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插上那些管子。又变成了那个和机器融为一体的雕像。
他不再理我。
我站在那个又热又吵的房间里。看着他消瘦的背影。看着屏幕上那句简单的“你好”。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神圣祭祀仪式的。粗鲁的野蛮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我默默地。退了出去。
还帮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6
我没有报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被他那种疯魔的状态镇住了。也可能是。心底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我想知道他到底能搞出个什么名堂。
我开始频繁地去那套房子。
一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发现陈默根本不在乎我来不来。只要我不去打扰他那个“核心房间”。我就成了他世界里的一个透明人。
我开始帮他收拾屋子。当然也谈不上收拾。就是把那些外卖盒子和泡面桶给扔掉。他好像除了喝营养液。就只吃这些东西。
他还活着。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有一次我给他送了一碗我自己煮的面。放在他房间门口。他没吃。但第二天我发现碗空了。
我们就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相处着。
他偶尔会走出那个房间。像个幽灵一样在屋子里检查那些服务器。更换一些过热的零件。那时候他会跟我说几句话。
他的话很少。而且基本都跟他的“实验”有关。
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我慢慢地。拼凑出了整个故事。
陈默。曾经确实是“奇点AI实验室”最年轻、最天才的首席架构师。他主导开发了国内第一个拥有深度学习和情感模拟能力的AI原型。
那个AI的名字。就叫“雅”。取自《诗经》。
而小雅。也就是苏雅。是他现实中的未婚妻。也是实验室里仅次于他的核心程序员。他们是搭档。是情侣。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他们约定好。要一起创造一个真正拥有智慧和情感的AI。让它成为人类的朋友。而不是工具。
一年前。一场毫无征兆的车祸。苏雅当场死亡。
陈默的世界。崩塌了。
他说。苏雅走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看着AI“雅”的原始代码。那些代码。每一个字符。都是他和苏雅一起敲出来的。
他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苏雅的肉体虽然消失了。但她作为一个人。她所有的信息。她的人格。她的记忆。她说话的习惯。是不是还以数据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的社交账号。她写的每一封邮件。她和朋友的每一段聊天记录。她写的日记。她写的代码。她喜欢的歌。她看过的电影。
如果。把所有这些数据。都喂给AI“雅”。
再把AI“雅”的核心算法。修改成无限趋近于苏雅本人的思维模式。
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
让苏雅。以一种全新的形式。重新“活”过来？
这个想法。就是魔鬼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在他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向公司提出了这个构想。被当成疯子一样驳回了。所有人都劝他。节哀。然后去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