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必须得回去看看。
我给陈默打电话。关机。发微信。不回。
我彻底慌了。
我决定。今晚就回去。不管什么约定了。我必须亲眼看看。我的家。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33
我回家了。
站在熟悉的家门口。我反而有点不敢开门了。
门里面。那股低沉的嗡嗡声。比王大妈描述的还要清晰。隔着厚厚的防盗门。都能感觉到那种震动。好像整个房子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
门缝底下 没有透出一点光。死气沉沉的。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
插进锁孔。拧不动。
他把里面的反锁销给锁上了。
我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进不去。我根本进不去。
怎么办。报警吗?
理由呢。说我租客用电太多?说他家有噪音?警察来了也拿他没办法。这是经济纠纷。
我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住的蚂蚁。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是在五楼。对面。也有一栋一模一样的居民楼。楼间距很近。也就三十米。如果我到对面那栋楼的楼顶。是不是就能……看到我家窗户里的情况?
我爸以前是个天文爱好者。留下一个高倍望远镜。就放在我朋友家。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说干就干。我立刻回家取了望远镜。那玩意儿死沉。我扛着它。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对面那栋楼。
那栋楼没有电梯。我吭哧吭哧爬了六层。爬到天台。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有点冷。
我架好望远镜。对准了我家的方向。
我家有三个窗户。客厅一个。两个卧室各一个。
我先对准了客厅。
窗帘拉着。是那种很厚的不透光的窗帘。但是。拉得并不严实。中间有一道大概两三指宽的缝隙。
我调整焦距。望远镜里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
我看到了。
透过那道缝隙。我看到的不是我熟悉的客厅。不是沙发。不是电视。
是一排。一排又一排的。金属架子。
架子上。塞满了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东西。红的。绿的。蓝的。像无数只怪物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停地眨着。
各种粗细不一的黑色线缆。像藤蔓一样。从架子上垂下来。缠绕着。延伸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不是家。
那是一个机房。
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密不透风的。机房。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又把望远镜。移向我父母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主卧。
情况一模一样。窗帘缝隙里。全是闪烁的指示灯和密密麻麻的线。
最后。是我自己的房间。那个最小的次卧。
窗帘。竟然没有拉严。被风吹开了一个小角。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陈默。
他就在我的房间里。但是我的床。我的书桌。我的衣柜。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比其他所有机器都要庞大得多的。像黑色巨塔一样的……东西。
陈默就坐在那座“黑塔”前面。背对着我。他身上。插着一些细细的管子和电线。连接到那台机器上。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只有他的手。在键盘上疯狂地飞舞。快得出现了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