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拖着脚往家走，路过便利店，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
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见几个人围在单元楼下，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走近了才看清——
是花圈。
白色的挽联上写着「林嘉不得好死」。
高振华站在那儿看了几秒，转身上楼。
家里黑着灯，老婆孩子都睡了。
他坐在阳台上，拧开白酒灌了一口，辣得嗓子发烫。
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
「高振华，我老公要跟我离婚，你满意了？」
发信人：林嘉。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一句——
「我没想毁了你。」
发出去，又补了一句：「视频我会删。」
对方没再回复。
高振华仰头喝完剩下的酒，把手机扔到一边，脚上的纱布全红了。
3
高振华删掉了抖音上的视频。
删之前看了一眼，播放量已经破了三百万。
评论区最新留言：「听说这女的住阳光花园？兄弟们冲了她！」
他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停了五秒，才摁下去。
屏幕弹出提示：「视频已删除」。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
凌晨三点，高振华被手机震醒。
「你他妈装什么圣人！」
林嘉的短信，附着一张照片——她家防盗门被泼满红油漆，像血一样往下淌。
高振华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他没回，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翻了个身。
老婆在背后嘟囔：「谁啊，大半夜的……」
「打错了。」
窗外路灯亮着，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划了道细线，像把刀。
他盯着那道亮，一直盯到天亮。
……
工地上的活越来越重。
包工头丢给他一把铁锹：「今天挖沟，一米二十，干不干？」
「干。」
水泥地硬得像铁，一锹下去只铲起一层灰。
高振华抡起胳膊往下砸，虎口震得发麻。
「兄弟，你上新闻了。」旁边工友突然递过来手机。
本地公众号推送：「救人反被起诉男子工地搬水泥，脚伤未愈坚持工作」。
配图是他昨天扛水泥的背影，裤子膝盖磨破了，露出结痂的伤口。
评论区清一色的「心疼」和「好人没好报」。
工友拍拍他肩膀：「那女的有报应了，听说公司把她开了，孩子幼儿园都不敢收。」
高振华抹了把汗，接着挖沟。
铁锹砸在石头上，火花溅起来，烫红了手背。
……
中午蹲在工地边上吃饭，手机响了。
「请问是高振华先生吗？我们是市见义勇为基金会……」
电话那头说想给他发奖金，两万块，还有面锦旗。
高振华咽下嘴里的馒头：「不用了。」
「您别误会，我们是真心想……」
「我说不用！」
吼完才反应过来声音太大，周围工友都看过来。
他攥紧手机走到墙角：「钱给李医生家人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李医生母亲去年就走了。」
「……那就捐了。」
挂掉电话，他蹲下来接着扒饭，饭盒里浮着一层灰，吃起来硌牙。
……
晚上收工，包工头多塞了一百块：「明天别来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