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离职证明走出大楼，站在路边抽了根烟。
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是抖音的推送通知。
「您的视频已获得1000+点赞。」
他愣了下，点开一看，是昨晚那条救人的视频，不知道怎么被他手滑发出去了。
评论区热闹非凡——
「好人一生平安！」
「这女的怎么还打人啊？白眼狼！」
「建议人肉她！」
他皱眉，正想删掉，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高先生是吧？我是你昨天救的那个女的律师，视频侵犯我当事人肖像权，立刻删除，否则法庭见。」
高振华盯着屏幕，血液一点点凉下去。
他缓缓打字：「视频里根本看不清脸。」
对方秒回：「已截图留证，等着收传票吧。」
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苍白的脸。
……
回到家，老婆正在做饭，见他进门，头也不抬地问：「今天这么早？」
「嗯，调休。」他含糊地应了声，进卧室关上门。
脚底的伤口还在疼，他坐在床边，翻出药箱，给自己的脚重新包扎。
手机又震了。
是一条彩信。
法院传票的截图。
下面附着一行字：「不删视频，就赔20万。」
高振华盯着那张图，突然笑了。
笑得肩膀发抖。
笑着笑着，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2
高振华盯着手机里的法院传票截图，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后摁灭了屏幕。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脚上，缠得太紧，血渗出来，染红了纱布。
客厅里老婆在喊：「吃饭了！」
「……马上。」
他撑着床沿站起来，脚底一沾地就钻心地疼，像踩在碎玻璃上。
饭桌上，老婆盛了碗汤推过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累了。」他低头扒饭，不敢抬头。
「脚怎么了？」
「上班路上踩到钉子。」
老婆没再问，电视里正放着一档综艺，主持人笑得前仰后合，刺耳的笑声灌满整个客厅。
高振华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数，数到第一百零三粒的时候，手机震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你好，我是都市晚报记者，想采访你救人的事。」
他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动。
「谁啊？」老婆问。
「……广告。」
他关掉手机，继续吃饭，嚼得特别慢，像是要把每一口都碾碎了咽下去。
……
第二天一早，高振华去了趟劳务市场。
招聘栏上贴满了招工信息，电工、焊工、搬运工……工资最高的那栏写着「工地临时工，日结200」。
他站那儿看了半天，最后撕了张传单。
「喂，招人吗？」
「招，能干重活不？」电话那头的人嗓门很大。
「能。」
「下午两点，城东工地，带身份证。」
电话挂断，高振华捏着手机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医院走。
脚底的伤口发炎了，走路一瘸一拐，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熏得他头疼。
「伤口感染了，得清创。」医生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高振华躺在处置床上，咬着牙，酒精棉球擦过伤口的时候，他攥紧了床单，额头上一层冷汗。
「你这伤怎么弄的？」医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