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差点松手。
岸上已经围了几个人，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大喊：「快报警！」
高振华没空管他们，咬着牙往岸边游。
每划一下，脚底就被河底的碎石和玻璃渣割得更深。
终于摸到岸边的石头，他撑着爬上去，转身把女人拖上来。
她瘫在地上，剧烈咳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服往下滴水。
高振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鲜血混着泥水流下来，脚底被划开几道口子，皮肉翻卷，看着触目惊心。
他皱眉，试着动了动脚趾，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他转头问那女人。
对方没回答，只是撑着地坐起来，突然抓起他丢在岸上的手机，狠狠砸了过来！
「谁让你拍的？！删掉！」
高振华没反应过来，手机直接砸在他额角，屏幕「咔」地裂开。
他呆了一秒，血顺着眉骨流下来。
「……什么？」
「装什么装！」女人声音尖锐，指着周围拍照的人，「你们这些人，为了流量什么都干得出来！」
高振华抹了把脸上的血，脑子嗡嗡的。
「我没拍你。」
「放屁！」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我都看见了！你跳下来之前就举着手机！」
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闪光灯亮个不停。
「这女的疯了吧？」
「人家救了她，她还打人？」
「说不定是自导自演呢，现在网红什么剧本都有。」
议论声钻进耳朵，高振华只觉得荒谬。
他弯腰捡起自己摔碎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怎么按都没反应。
女人喘着粗气，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我警告你，视频要敢发网上，我告死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
高振华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光着血淋淋的脚，捡起外套和拖鞋，转身走了。
……
医院的走廊亮得刺眼。
护士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戳进他脚底的伤口。
「见义勇为？」
他没回答，盯着缴费单上的数字——「破伤风针：198元」。
护士瞥了他一眼：「疼就喊出来。」
他摇头，攥紧了拳头。
酒精浇在伤口上，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一声没吭。
回到家时，老婆已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进浴室，把带血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脚上，血水顺着地漏流下去。
擦干脚，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掏出摔碎的手机，试着按开机键。
屏幕闪了一下，亮了，但触控失灵，只能勉强看到通知栏的消息。
几十条未读微信，全是工作群的消息。
还有一条抖音私信：「哥们，你救人的视频我拍下来了，发你？」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发我看看。」
五分钟后，一段15秒的视频传过来。
画面里，他跳下河的背影模糊不清，落水的女人更是只能看到一团黑影，根本看不清脸。
他盯着视频看了几遍，最后点了保存。
「就当留个纪念吧。」
……
第二天早上，他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刚进公司就被HR叫去谈话。
「高先生，离职手续今天能办完吗？工位下午有新人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