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走得太快了。快得……连你的心都跟不上了。”
“师尊，我该怎么办？”陈凡问。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好像，正在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青玄停下脚步，看着他，“入世。下山去，到红尘里走一遭。”
“去找找，什么叫喜，什么叫怒，什么叫悲，什么叫乐。去找回，你丢掉的东西。”
“这叫‘炼心’。”
陈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就下山了。青玄没让他带任何东西，就让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像个普通的少年一样，走进了山下的凡人世界。
山下的小镇，很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有卖糖葫芦的，有耍把戏的，还有小孩在追逐打闹。各种声音，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陈凡走在人群里，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笑，脸上的愁，觉得很新奇，但无法理解。
为什么那个人买到一串糖葫芦，会那么开心呢？不就是点山楂和糖浆吗？
为什么那个女人丢了钱袋，会哭得那么伤心呢？钱，不就是用来交易的纸和金属吗？
他不懂。
他的世界，已经被“道”给格式化了。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被解析的规律和法则，唯独“情感”这东西，他解析不了。
他找了个茶馆坐下，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故事里有英雄美女，有悲欢离合。周围的茶客，听得时而叫好，时而抹泪。
陈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在分析，这个故事的结构，起承转合，人物动机……
他发现，自己连“感动”是什么滋味，都快忘了。
他，真的还能找回自己吗？
6
陈凡在镇上住了下来。
他找了个药铺当学徒。每天抓药、晒药，日子过得挺平淡。药铺的老板，是个姓李的老头，人挺好，就是有点啰嗦。李老头的孙女叫小草，比陈凡小两岁，扎着两个辫子，眼睛很大，整天跟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
“陈凡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笑啊？”小草托着腮帮子，好奇地问他。
陈凡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小镇的日子，就像温吞水。陈凡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生老病死。他“看”着镇上王大妈的风湿病是如何在阴雨天加重的，也“看”着张铁匠的儿子是如何从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慢慢长成一个满地乱跑的娃娃。
他看到了很多“生”的规律，也看到了很多“死”的法则。
他的修为，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又精进了不少。
可他依然是个局外人。
直到那天，镇上爆发了瘟疫。
来得又快又猛，很多人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没几天就脱了相。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药铺里挤满了绝望的人。
李老头也病倒了，很快就奄奄一息。
小草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抓着陈凡的衣服，“陈凡哥，你救救我爷爷，救救大家，好不好？”
陈凡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触动。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拨动了一下琴弦的感觉。
他看着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在他的“道解”世界里，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瘟疫的病灶，是如何破坏人体的经络和生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