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被细针密密扎过。
稚子无辜,我默默祈祷今生他(她)早日解脱,投胎转世。
方丈此时走来,要将一枚平安符交给我。
每月月初,我都会到寺中为晏昭求平安符,月中派人来取。
这日,正好是十六。
我摇摇头,“这平安符我不要了。您帮我扔掉吧。”
这倒提醒了我,既然今生决心远离晏昭,和他的一丝一毫我也需彻底斩断。
方丈却把它塞到我手里,叹息说:“本寺没有扔平安符的先例。是扔是留,施主需自己决定。”
我捏着柔软的荷包,看着符纸,一时间五味杂陈。
兰台寺正殿前的院中有一棵姻缘树,枝繁叶茂,祈愿的彩色布条迎风招展。
最高处那一枝上挂着的写着我和晏昭年年岁岁长相守。
我自幼恐高,试着爬了几次梯子都没能挂上,有一次不慎自树上跌落,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晏昭来看我,眼神复杂,“十七公主为何如此荒唐行事?白白惹人嘲笑”。
我以为他是担忧我的安危,如今想来,他是讥讽我白日做梦。
后来,晏昭在我生辰那日,重新写就将它挂在了最高处。
也许他真心祈求的是与皇姐相守,和我生生世世不相见。
“嗖!”一支冷箭擦过我耳侧,正中姻缘树上。
我方回神,脸颊边是火辣辣的痛。
“不巧了,原来是十七妹啊!听说昨日一个驸马都没选,今天特地来求姻缘吗?”
长公主手持弓箭,信步前来。
用手帕捂住左脸,我躬身行礼。
长公主是父皇最受宠的女儿,自幼以欺侮我为乐。
母妃在世时,尚能庇佑我几分。
五岁那年,母妃忧郁成疾,撒手人寰。
长公主变本加厉,日日以我靶,美其名曰研习箭术。
此刻,她用箭挑起我的下巴,眼神轻蔑:“你不是最喜欢装柔弱无辜吗?”
“怎么晏昭不在,你一点都不装了?”
冰凉的箭头几乎戳破我的肌肤。
我冷笑,拨开箭头。
长公主突然瞥见我手中的平安符,劈手夺过,撕碎扔在地上。
她忽然扯着我的袖子不放,脸色一变:“皇妹,你为何要撕碎我给晏昭的平安符?”
“不小心射中你,是我的过错,我已道歉了!”
我看她一眼,不予理会。
争执中,我推开了长公主。
转身没走几步,我迎面撞见了晏昭。
3.
不知他何时来,又瞧见了多少。
怔愣片刻,我面无表情,打算绕过他。
他垂眸,向我躬身施礼,又伸手拦住我:“十七公主好像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我打量四周,并无遗落东西。
晏昭抬眼看我,眼眸中闪过冷冽:“道歉。把平安符捡起来,您还欠长公主一个道歉。”
围堵在周围的香客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地盯着我。
皇姐得意地牵起嘴角,拉过晏昭的手轻声说:“算了。皇妹自小没有母妃教养,性子顽劣。我做姐姐的,不该和她计较。”
晏昭握紧了皇姐的手,皱眉道:“皇室子女,一言一行,当为万民表率。”
“老百姓无爹无娘尚能知礼守礼。十七公主忤逆长姐,不遵礼法,一句没有母妃就能推脱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