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25 04:53:45

我记得她当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但她还是勉强笑了笑,默默地把那张纸收了起来,说:“好,那你快休息。”

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奇怪”了。

她开始对我的健康状况表现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关心。她会算准我下手术的时间,雷打不动地把保温饭盒送到我办公室。一开始,同事们都羡慕我,说我娶了个贤妻。可渐渐地,这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只有她一个人在乎的,独角戏。

因为我很少吃。

“顾主任,嫂子又来送饭了,在您办公室门口呢。您看……”助理陈然不止一次这样为难地向我汇报。

而我的回答通常是:“让她放着吧,我没空。”

那些饭菜大多都凉透了,然后被我原封不动地带回家,当着她的面,倒进垃圾桶。我用这种冷暴力,表达我的不满,企图让她知难而退。

她看到了,也不作声,只是第二天,继续送来。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卫士,守护着一座她根本进不来的城。

再后来,她开始变本加厉地干涉我的工作。

三个月前,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提前跟她说过,科里有个极为重要的病例研讨会,一个关乎我未来三年研究方向的会议,绝对不能缺席。电话里,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异常平静的语气问:“顾决,你有多久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过家了?”

我当时正在看一张极其复杂的血管造影图,那是我即将进行的手术的关键,我的耐心瞬间被耗尽:“我很忙,别闹。”

“我没有闹。”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激起一阵烦躁,“桌上有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我给你留了灯。不管多晚,我等你。”

那天我凌晨三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推开门,客厅的灯果然还亮着,橘黄色的,暖得有些刺眼。一桌子菜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已经凉透了。许念裹着一条薄毯,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紧紧地锁着,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我心里闪过的不是心疼,而是一股无名火。

又是这样。这种无声的控诉,这种自我牺牲式的表演,让我觉得窒息。她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让我妥协。

我走过去,粗暴地推了推她:“回房间睡。”

她猛地惊醒,看到我,眼睛里先是亮了一下,像黑夜里点燃的星火。但那光芒只持续了一秒,就迅速暗了下去。她看了一眼那桌冷掉的菜,声音低得像在梦呓:“你还是……没赶上。”

“我说了我很忙。”我烦躁地扯开领带,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不是那些朝九晚五,可以陪你过什么纪念日的普通男人!我是在救人命!我的时间是以秒来计算的!”

“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也会生病,也会难过!”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拔高了,眼圈在一瞬间就红了,“顾决,你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就看一眼!我快撑不住了!”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绝望。

“你又怎么了?!”她的情绪失控让我觉得不可理喻,也让我更加烦躁,“你生病了?你哪里不舒服?是又开始头晕,还是心脏不舒服?”我皱着眉,用一个医生审问病人的口吻盘问她。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偶尔说些不舒服,在我看来,多半是想引起我注意的矫情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