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萧绪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往后若再有人为难你，便来寻我。”
他说完，撑着伞转身离去，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只留下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雨气，萦绕在沈微鼻尖。
周围的仆妇们窃窃私语，语气里满是赞叹：“二公子真是君子，也就他肯护着沈姑娘了。”
“是啊，可惜身子太弱，不然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沈姑娘也是命苦，若不是二公子，怕是早被磋磨死了。”
沈微垂着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君子？是啊，所有人都觉得萧绪是唯一的光，是她在这暗无天日的萧家唯一的依靠。可只有她知道，这束看似温暖的月光背后，藏着怎样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是萧策头七的夜里，她被王氏打骂后，独自躲在柴房里哭。柴房阴暗潮湿，堆满了杂物，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月光。她抱着膝盖，哭得浑身发抖，忽然觉得脖颈一紧，整个人被猛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是萧绪。
他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却翻涌着暴戾的情绪，像淬了冰的刀子。他的手指死死掐着她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药味，却夹杂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哭什么？”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你有什么资格哭？是你克死了大哥！是你这个晦气的女人，毁了萧家的名声！”
沈微被掐得喘不过气，脸颊涨得通红，眼泪混合着恐惧滚落下来。她想挣扎，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病弱之人。
“不知廉耻的东西，”他的指尖狠狠摩挲着她的脖颈，眼神阴鸷得可怕，“大哥尸骨未寒，你就想着靠装可怜博同情？以为我护着你，就是对你有意思？告诉你，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你早该被沉塘了！”
他猛地松开手，沈微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空气涌入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疼。她抬头，看见萧绪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刚才那个暴戾的人不是他。
“记住你的身份，”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萧家，安分守己，别给大哥丢脸，也别逼我。”
说完，他大步走出柴房，留下沈微一个人在黑暗中，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从那天起，沈微便活在双重恐惧里。人前，萧绪是护着她的温润君子；人后，他是会掐着她的脖子骂她晦气的恶魔。
有一次，柳氏故意把滚烫的茶水泼在她手上，烫得她瞬间红了一片，疼得眼泪直流。萧绪恰好路过，立刻上前拦住了还要动手的柳氏，语气严肃地斥责了她一番，还让人去取了烫伤药，亲自给她涂抹。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眼神里满是关切，看得周围的人都赞不绝口。
可等众人散去，他拉着她进了无人的书房，反手锁上门。刚才的关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捏着她烫伤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疼呼出声。
“疼吗？”他笑着问，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柳氏烫你，你怎么不躲？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博我的同情？沈微，你真是越来越下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