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看来沈二小姐是欢喜得糊涂了。既然旨意已下，便是佳偶天成，些许小女儿家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他挥挥手，“接着奏乐，接着舞！”
丝竹声重新响起，却再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份诡异和紧绷。
宴会后半程，所有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歌舞上了。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沈家姐妹和摄政王的方向，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嗡嗡作响。
沈未晞重新坐回角落，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能感觉到那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一道冰冷探究，来自萧衍；一道怨毒嫉恨，来自沈惊鸿。
她心底一片冷寂的平静。
种子已经种下，怀疑的藤蔓会自己生长，缠绕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很好。
10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惊鸿再也维持不住体面，一上车就狠狠剜了沈未晞一眼，声音尖利：“沈未晞，你今日发的什么疯？！你想害死沈家吗？！”
王氏也铁青着脸，厉声道：“孽障！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得罪了摄政王，我们全家都要给你陪葬！”
沈未晞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们，那眼神让叫嚣的两人莫名一窒。
“母亲，姐姐，”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陛下赐婚，圣旨已下，从今往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未婚妻。”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沈惊鸿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上，缓缓勾起唇角：
“姐姐方才也听到了，王爷亲口承认，倾慕‘我’已久。姐姐与王爷……关系匪浅，日后我嫁入王府，还望姐姐，多多‘指点’才是。”
“你！”沈惊鸿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来。
沈未晞不避不闪，只淡淡地看着她。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沈惊鸿的手僵在半空，竟被她看得心底发毛，这一巴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够了！”沈尚书低吼一声，疲惫地揉着眉心，“都少说两句！未晞，今日之事，你太冒失了！以后在王爷面前，绝不可再胡言乱语！”
沈未晞垂下眼帘，乖巧应道：“是，父亲。”
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在沈家的处境，将会截然不同。
恐惧，猜疑，以及那点对“摄政王岳家”身份的渴望，会让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作践她。
这就够了。
11
赐婚的旨意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城。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摄政王萧衍，权倾朝野，不近女色，唯一允许近身的只有沈家嫡女沈惊鸿，人人都以为沈惊鸿会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谁知，他竟求娶了那个默默无闻、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沈未晞！
而宫宴上沈未晞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更是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
“听说没？沈二小姐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的面，问摄政王为什么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姐姐了！”
“天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摄政王一直把沈二小姐当替身？”
“怪不得……我就说嘛，摄政王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看上一个小庶女……”
“那沈大小姐岂不是……”
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利刃，切割着沈惊鸿一直以来维持的、备受宠爱的形象。她几乎成了整个京城贵女圈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