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疯子有什么区别？”
“你把我当成林宸，折磨我，就能让你爸妈活过来吗？”
“你闭嘴！”她突然尖叫起来，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她冲过来，抓着我的衣领，狠狠地把我推到墙上。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很痛。
“你懂什么？”她的眼睛红了，里面有泪光在闪，“你什么都不懂！”
“言斯年，你跟你爸一样，自私，冷血！”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激烈的情绪。
那些被她用冰冷和强硬伪装起来的脆弱，在这一刻，彻底暴露了。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泪水。
心里那股滔天的怒火，竟然慢慢平息了。
我没有再刺激她。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到痛苦，再到茫然。
最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松开了我的衣领，靠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
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恨她吗？
恨。
她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人生。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我却又觉得……恨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她也是个受害者。
这场延续了十年的恩怨，没有赢家。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困在了仇恨的牢笼里。
6
秦知许哭了很久。
我没有去安慰她。
不是不想，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的关系太畸形了。
是债主和欠债人，是施虐者和受虐者，是仇人和……仇人的儿子。
任何一句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虚伪又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了。
她站起身，背对着我，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
“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她的声音还是哑的，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冰冷。
“尤其不准告诉知夏。”
“知道了。”
我们之间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车里只有空调的嘶嘶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子里一团乱麻。
真相太过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回到别墅，秦知许直接上了楼。
我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
李管家给我倒了杯热水。
“言先生，早点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没动。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原来我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原来我父亲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背后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原来我以为的牢笼，对秦知许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囚禁她自己的地方。
这一夜，我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的时候，秦知许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她化了妆，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又变回了那个无坚不摧的秦总。
她看到我，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吃饭。”
她说。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