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眼睛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巷子里那一刻。他倒下的样子，血的颜色。
第二天，门被敲响了。不是普通的敲，是那种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律的叩击。
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人。前面那个年纪大些，鬓角有点白，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说不清的……疲惫？像看多了这种事。他亮出证件：“市局刑侦支队，陈国荣。”旁边是个年轻点的，板寸头，眼神锐利得像鹰，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我。
“李默先生是吧？”陈国荣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关于昨晚东华路后巷发生的一起案件，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定位器？什么定位器？
审讯室的灯白得刺眼，照得人无所遁形。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旧家具混合的怪味。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手心全是汗。
那个年轻警察，他们叫他小王，把一叠照片“啪”地甩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全是尸体的照片，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角度，但死状一模一样——胸口插着一把刀。细看，那些刀的款式，竟然和我扔掉的那把水果刀，极其相似。
“第五个了。”小王盯着我，声音冷硬，“同样的手法，精准的一刀毙命。我们在昨晚那具尸体上发现的凶器，”他顿了顿，拿起其中一张特写照片，几乎要怼到我脸上，“上面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纹。经过比对，和李默先生你的，完全吻合。”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不止指纹，”小王继续，像在宣读判决书，“我们在抛尸现场附近，提取到了清晰的轮胎印，和你名下那辆灰色轿车的轮胎规格、磨损特征一致。另外，有附近工厂一个夜班保安反映，昨晚大概十一点左右，看到一辆类似你车型号的轿车在工厂外围短暂停留。还有，死者的身份也查清了，张强，有多次抢劫、盗窃前科，警方……正在监控的人员之一。”
2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指纹？怎么可能！我明明戴了……不，我昨晚根本没戴手套！我慌了，全乱套了！轮胎印？保安？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我动手之前就已经撒开，而现在，正在缓缓收拢。
“不是我！前面的不是我干的！”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变调，嘶哑地喊出来，“我真的……真的只杀了那一个人！就昨天那个！是他要抢劫我！我是自卫！自卫！”
我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完了，全完了。他们不会信的。四条人命！加上昨天那个，五条！我死定了！
我崩溃地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片死寂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国荣，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但在绝对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诡异。
我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陈国荣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带着疲惫的眼睛此刻锐利地看着我，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我们知道。”
我愣住了。
他接着说，声音平稳得可怕：“因为，前面那四具尸体——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
我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完全无法转动。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