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晚上十点零七分倾泻而下,像有人在城市上空撕破了水帘。林星眠抱着断裂的小提琴蹲在人行道边缘,雨水把松香与木屑冲成灰色的小河。她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只觉世界跟着琴弦一起崩断。
一把黑色长柄伞忽然罩住她头顶。雨声瞬间被隔绝,只剩布料下滴答的回响。她抬头,先看见一截冷白手腕,再往上,是线条锋利的下颌,被路灯镀上暖边。
“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嗓音清冽,混着雨雾,像月光滤进冰里。他微俯身,深色衬衫领口干净,没有溅上一滴雨。林星眠愣了两秒,哽咽挤出一句:“琴……坏了。”
沈知尧没多问,把伞柄塞进她手里,自己弯腰拾起碎成两截的琴盒。他动作利落,像对待易碎的建筑模型。“先去避雨。”语调仍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林星眠跟着他走到路边咖啡店。屋檐下灯光昏黄,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肩背被雨水打湿一片,却恍若未觉。店员递来毛巾,他先递给她。“擦擦,别感冒。”
“谢谢。”她声音发哑,心脏因陌生人的善意而轻轻颤。沈知尧把琴盒放在桌面,抽出一张名片推过去。黑底白字,简洁得像他的语气—— 沈知尧 建筑设计师 Z.Y Studio
“我住这附近,”他抬眼看她,“如果你需要修琴或者……临时住处,可以联系我。”林星眠怔住,指尖在名片边缘捏出折痕。她刚被房东赶出公寓,乐团拖欠工资,新住处还没着落。所有狼狈被暴雨冲得无处隐藏,而面前这个人,递来了伞,也递来了台阶。
她轻声问:“为什么帮我?” 沈知尧沉默半瞬,似在斟酌,又像在压抑什么。最终只道:“雨太大,一个人蹲着,会着凉。”
林星眠没再追问。她低头,用毛巾裹住自己湿透的发尾,错过了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暗涌。沈知尧望向窗外,雨幕将霓虹晕染成模糊光斑,映得他瞳孔深处,像有星子悄然亮起。
—— 同一栋公寓,十五层。电梯门开,林星眠拖着行李,看着门牌“1502”发愣。中介说新房东把钥匙留在门口信箱,却没告诉她——房东也姓沈。
门内传出脚步声,沈知尧握着水杯出现在玄关。他换了一件白T恤,发梢仍带湿气,像刚洗完澡。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是你?”林星眠率先开口,声音因为惊讶而拔高。沈知尧视线掠过她脚边的行李箱,微微挑眉:“原来新租客是你。”他侧身让开,“进来吧,合同在桌上。”
林星眠踌躇两秒,还是跨过门槛。公寓宽敞,灰白主调,落地窗外雨势未减。茶几上摆着一份租赁协议,条款清晰,租金低得离谱。她抬头:“房租……是不是写错了?”
“没写错。”沈知尧把水杯推给她,杯壁冒着温热雾气,“我缺一个安静的邻居,你缺一个落脚处,公平。”林星眠攥紧背包带,心底升起微妙预感——这场相遇,似乎并非巧合。
—— 次日清晨,林星眠被门铃声叫醒。沈知尧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袋。“顺路买了豆浆和包子,不吃香菜吧?”他语气随意,却把她的忌口记得分毫不差。
林星眠愣住:“你怎么知道?” “昨晚咖啡店,你把香菜全挑了出来。”他抬手看表,“我要去工作室,顺路送你?” 林星眠下意识拒绝:“我今天要去乐团……面试。”她声音低下去,昨天碎琴的阴影重新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