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第2章 2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紧皱的眉头竟然舒展开来。
她竟然没有生气。
这回她继续给我洗澡，动作轻了许多。
我心稍稍放下，让温水冲过身体。
看来暂时安全了。
女人扔给我一套旧衣服。
穿上的感觉很奇怪，我习惯性地匍匐下地，用膝盖和手掌支撑身体。
女人立刻皱起眉头，“站起来！”
我吓得心肝肺一颤，拼命抓住旁边的破椅子，脚掌接触冰冷的地面，像踩在刀尖上。
腿骨软得打颤，全身重量压下来，疼得我眼前发黑，可我死死抠着椅子腿，指甲劈裂了也不敢松手。
女人转头向男人抱怨：“带个女娃回来就算了，怎么连路都不会走？”。
男人不耐烦地吼回来：“不会你就教！都是人，还能不会走路？”
女人没好气扫了我一眼，我正浑身发抖地站着，嘴唇咬出了血。
“妈妈……”
她愣在原地，盯着我扭曲的站姿看了很久，最终沉默地走向灶台。
晚饭是稀饭馒头和炒青菜。
女人把一碗粥放在小凳上，舀起一勺吹凉，递到我嘴边。
“张嘴。”
我怯生生含住铁勺，温热的粥滑进喉咙，身子一点点变暖。
“还行，不傻，能吃能喝的。”
我以为这句话是在夸我，努力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你有名字吗？”
这回轮到我皱眉了。
爸爸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是“实验品一号”。
“那就叫雨欣吧。”
“过几天谢家来人接你，记住你以后叫谢雨欣。”
我努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雨欣。
这两个字像糖一样化在我心里，比“实验品一号”好听一万倍。
这才是人的名字。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冲垮了理智，我高兴得手舞足蹈，笨拙地转着圈，胳膊腿儿胡乱挥舞。
我伸手抓起碗里的馒头，掰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又去抓盘子里的青菜。
“啪嗒。”
青菜掉在地上，在水泥地面留下一小片油渍。
我跳舞的动作瞬间僵住。
男人和女人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狂喜瞬间蒸发。
我忘了！
我现在不是那个可以随便在地上打滚，用手抓食的小野人了。
我猛地蹲下身，仿佛看到了从前弄脏“实验室”地面时，爸爸的鞭子和饿肚子的惩罚。
我死死捂住脑袋，把自己蜷成一团，准备被打。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预想中的打骂没有来。
我只听到女人叹了口气，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偷偷从臂弯里抬起一点眼睛。
女人正拿着抹布，默默地擦着地上的油污。
她收拾好，蹲下来平视着我。
“你还有点舞蹈天赋，身子骨挺软。谢家说不定会高兴。”
旁边的男人也跟着点头，高兴地猛喝了口酒，哼着小曲儿出门了。
那天晚上，女人把我搂在怀里睡。
她的胳膊环着我，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记忆里，我总是蜷在冰冷的角落，最冷的时候，只能偷偷偎在流浪狗的肚皮上取暖。
第3章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