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深夜修复室的血玉痕
研究所的应急灯泛着惨绿的光,将走廊映得像条幽深的墓道。叶南舟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那块青铜锁链碎屑,碎屑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让他想起李教授下午说的话——“永夜冢的棺椁用活人殉葬镇着,一旦见光,墓主的执念就会找‘替身’”。
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雪发来的消息:“修复室的血玉碎片在发烫,我去看看。”
叶南舟的心猛地一沉。下午从墓里取出的半块血玉,一直安放在恒温展柜里,怎么会突然发烫?他抓起外套往修复室跑,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要从背后扑上来。
修复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不是仪器运转的声音,是指甲刮擦玻璃的动静,细碎、缓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陈雪?”叶南舟推开门,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刚好照在中央的展柜上。
展柜里的白玉骷髅变了姿势。原本蜷缩的右手抬了起来,指骨间夹着那半块血玉,血玉红得发亮,像刚从活人体内取出来的。而陈雪,正背对着他站在展柜前,左手无名指上渗着血,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地面的瓷砖上,与血玉的颜色一模一样。
“南舟哥……”陈雪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平时清亮的女声,而是苍老沙哑,像被风沙磨过的铜钟:“我等了你一千年。”
叶南舟浑身僵住。他看着陈雪伸出左手,指尖穿过展柜的玻璃——那层防弹玻璃竟像水汽般散开,血玉从骷髅指骨间滑落,缓缓飘向她的掌心,融入皮肤里,没留下一点痕迹。
就在这时,墙上挂着的壁画复制品突然动了。画中的唐代新娘抬起头,凤冠上的珠翠轻轻晃动,裙摆扫过壁画边缘的朱砂,竟带着颜料的质感,一步步从画布上走了下来。
新娘的嫁衣在月光下鲜红如血,走到陈雪身边时,两人的身影突然重叠。陈雪的瞳孔里,渐渐浮现出缠枝莲的纹路,与血玉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天宝十五年,安禄山的叛军破了洛阳城。”她伸出手,轻抚着展柜里的棺木复制品,指尖划过上面的并蒂莲纹,语气里满是哀怨,“我穿着嫁衣在定鼎门等你,从辰时等到酉时,看到的却是你的明光铠被插在城楼上,血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滴,染红了我绣的荷包。”
叶南舟的胸口突然剧痛,像是有把刀在剜他的心脏。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冲进脑海——他穿着沉重的明光铠,手里握着染血的长枪,站在城楼上,面前是穿嫁衣的女子。他把半块血玉塞进她手里,声音发颤:“雪娘,等我回来,我们就拜堂。”
“你没回来。”陈雪的眼泪流了下来,落在棺木复制品上,竟在木头上留下了暗红色的印子,“叛军冲进来的时候,我抱着血玉从城楼上跳下去,以为能去找你,可我醒来时,却躺在这口棺材里,永远困在了永夜冢里。”
“陈雪!”叶南舟冲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陈雪的身体变得透明,像要融进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