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沈清秋给我的那份资料摊开在桌上,反复看了三遍。
里面的内容详细到令人发指。
周明远每一个海外账户的开设时间,每一笔可疑资金的流向,甚至和他有不正当交易的几个关键人物的个人喜好,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在那个看似华丽的牢笼里,到底蛰伏了多久?收集了多少信息?
她不是一个临到绝境才奋起反抗的弱者,她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的复仇女神。
我拨通了周明远的电话。
“周总,进展不错。”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兴奋和自得。
“哦?这么快?”电话那头,周明远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您太太,是个很有趣的女人。她对我……似乎表现出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兴趣。”
我避重就轻,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的自负。
在他眼里,沈清秋不过是个被圈养的金丝雀,而我,是他花钱雇来的顶级牛郎,拿下她不是理所应当吗?
“很好!叶辰,我就知道没看错你!继续,加大力度!”
他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清秋在我身下辗转承欢,而他则可以毫无负担地抛弃她。
我挂掉电话,内心一阵冷笑。
这个愚蠢的男人,到死都不会明白,他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我这个拿钱办事的“猎人”,而是他身边那个他最轻视的枕边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照沈清秋的指示,开始行动。
我成了一个“偶遇”专家。
周明远和沈清秋常去的私人会所,我成了那里的新晋会员。
沈清秋喜欢的画廊,我成了那里的常客,甚至能和馆长聊上几句关于印象派的话题。
周明远喜欢炫耀的顶级餐厅,我总能“恰好”坐在他们邻桌,点上一瓶比他的年份更久远的红酒。
我刻意展示出一种与周明远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粗鄙,我儒雅。
他炫富,我低调。
他只懂金钱,我却能和沈清秋聊聊卡拉瓦乔的光影和莫奈的色彩。
在一次艺术展上,我与沈清秋“不期而遇”。
周明远就在不远处和几个脑满肠肥的生意伙伴高谈阔论。
我们隔着人群,目光交汇。
她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在看到一幅德加的芭蕾舞女时,嘴角微微下沉。
我走了过去,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那幅画。
“德加晚年视力衰退,所以他的作品充满了模糊的动感和强烈的主观色彩。”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见。
她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客气。
“先生也懂画?”
“略知一二。”
我们表面上客套疏离,实则通过眼神和微表情,迅速交换了信息。
我知道,周明远派来监视我的人,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
我必须演好这场戏。
我展现出恰到好处的“追求”姿态,既不过分热切,以免引起她的反感,又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欣赏,让监视者能够向上汇报。
果然,当天晚上,沈清秋就在周明远面前“不经意”地提起了我。
“今天在画廊又碰到那个姓叶的了,真烦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骚扰的烦恼和警惕,这恰恰是周明远最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