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先生？”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和那天感受到的气质一样，清冽，平静。
“是我。你是？”
“我姓秦。”她没有说全名，“有些事情，想和李先生谈谈。”
李默沉吟片刻。好奇，以及一种莫名的、被牵引的感觉，让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开门键。
几分钟后，电梯直达入户门厅打开。
姓秦的女人走了进来，步履从容。她依旧穿着素雅的旗袍，只是换成了月白色。她环顾了一下这间装修极尽奢华、却难免显得有些空洞冰冷的公寓，目光最后落在李默身上。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钢铁森林般的城市，背对着李默。
李默站在原地，没有催促，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沉默在宽敞得过分客厅里蔓延。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她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李默，那眼神，仿佛早已洞悉他的一切。
然后，她轻轻地，几乎是用一种叹息般的语调，说出了那句让李默瞬间如坠冰窟的话：
“你以为那彩票中奖，真的只是运气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城市的喧嚣，室内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甚至他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李默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咚……咚…………
像擂鼓，又像丧钟。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姓秦的女人，她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旗袍的立领衬得她脖颈修长，面容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天气怎么样”。
“你……说什么？”李默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喉咙。
秦女士没有重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手脚冰凉。十个亿带来的所有炙热、膨胀、飘飘然，在这一刻被这盆无形的冰水浇得透心凉。
不是运气？
那是什么？
阴谋？陷阱？还是……别的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猛地想起兑奖时那些程序化的“恭喜”背后，工作人员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想起最近似乎总感觉有人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回头却又空无一人；想起那些接近他的美女们，时机巧合得令人起疑……
无数细碎的、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编织成一张模糊而巨大的网，而他就站在网中央。
“你……是谁？”李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和一丝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女士终于动了，她缓步走到客厅中央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前，优雅地坐下，目光扫过旁边酒柜里那些动辄数万美金的名酒。
“我是谁，暂时不重要。”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重要的是，李默先生，你难道从未怀疑过吗？一个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幸运，为何会如此精准地降临在你的头上？在你人生最谷底的时候？”
李默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这就是老子的运气！老子时来运转了！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连他自己内心深处，都曾有过那么一丝一闪而过的、不真切的虚幻感。只是后来被巨大的金钱和随之而来的奉承冲昏了头脑，刻意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