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被王小伍抓了个正着。他像条狗一样扒着我的脑袋狂嗅:「好啊李迎,偷吃是吧!」
出于本能反应,我一头撞了回去。
大半夜的一张脸突然贴那么近,吓死个人。
他一声没来得及吭,仰面倒了下去。
我确定他没死,还十分好心地拖着他两条腿丢回了帐中。
第二天我听见他嚷嚷着背疼,脑袋上顶了个大包,模样更滑稽了。
我抿着嘴角笑到发抖。
当天夜里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刚偷摸从茅房钻出来,就被人从侧面扑了上来。我没防备,带着背上的人摔在地上,砸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管不了那么多,这些日子学的本领全拿了出来,擒拿锁喉一招不剩,尽数招待在那人身上。
他蒙着面,但我知道是王小伍,除了他谁还能这么无聊又记仇。
没想到这小子狡猾着呢,仗着身量轻盈瘦小,兜着圈躲开我的招数。
正打得不可开交时,一声呵斥从头顶传来:「住手!」
王小伍像是一尾狡猾的鱼,捂着脑袋「嗖」地一下从我手中溜走,只剩气喘吁吁的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垂着脑袋不敢看来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虽然说新兵之间起摩擦再正常不过,可谁也保不准会受到什么惩罚。
我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能蒙混过关,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
「咦?俺咋瞅着你有点眼熟呢?」
哎?这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呢?
我抬眼一瞧,「前夫」王大勇挠着脑壳,歪头打量我。
坏了,和「前夫」混到同一片军营了。
我捂着脸灰溜溜地逃走。
3
王小伍不知道攀上了什么关系。我被「特殊」对待了几天,动不动就被兵头罚。
半夜掏完茅房染了一身的恶臭,我只能躲在外面沾着冷水擦身体。
这会已经入秋,冻得我牙齿打颤,哆嗦着跑回帐中,才发现唯一的薄被也不见了。
我又气又恨,盯着呼呼大睡的王小伍,真想把刚才的粪勺扣在他细皮嫩肉的脸上。
就这样吃不饱睡不好,被折磨了几天,整个人都裹满了戾气。
伙夫长是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碰巧他也姓胡,我们一口一个老胡叫着。他眯着眼睛打量正在用力刷锅的我:「人和狗计较什么个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反驳:「只准狗咬人,不准人咬狗?」
老胡摇摇头:「当心被狗毛塞了满嘴,早晚得噎死。」
我停了动作回头看他,满脸不解,嘴里塞了毛吐掉不就好了。
他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用长勺柄敲了敲我的脑壳。
不疼,但我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4
从那日起,我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对于王小伍的挑衅全都视而不见,我只管吃饭睡觉和操练,就连那日偶遇王大勇怕被他揭穿身份的担忧都抛在了脑后。
他自顾自跳脚了几日,显然也对我没了兴趣。也可能是他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白日里错误频出,受罚不断,夜里也没了精力再跟踪我。
于是我又开始半夜偷溜出去。
直到我再次遇到穿灰色长袍的男人。
天气渐凉,他却更加单薄。
冷风卷着他的袍角和长发,翩翩姿态,像是要随风而起,不知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