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他看着她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看着她一步步爬上高位,看着她羽翼渐丰,最终带着雷霆之势,将他从云端击落。
玉阶之上,断剑抵喉。
他以为终于等到了解脱。
可她偏偏不给他。
她让他活着,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里,用余下的生命,反复咀嚼那份失望。
“呵……呵呵……”他又笑了起来,肩膀耸动,带动铁链哗啦作响,伤口崩裂,血混着脏水,晕开更深的颜色。
真是……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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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幽庭司,水牢最深处的刑房。
这里比普通水牢更不堪,污水齐胸,水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偶尔蹭过皮肤,带来一阵黏腻的恶心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血腥气。
他被特制的铁链锁在墙壁上,只能勉强站着,或者微微屈膝,让下巴堪堪露出水面。
长时间的浸泡让伤口反复溃烂,新伤叠着旧伤,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唯有那双眼睛,在偶尔抬头时,还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但很快又湮灭在无尽的疲惫和混沌里。
狱卒得了严令,不敢让他死,每日会按时放下粗糙的食物和少许清水,也会定期下来,用带着倒刺的皮鞭,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后背上,添上几道新伤。
“上头吩咐了,王爷您金尊玉贵,死不得。但这活罪,可得受够了。”狱卒咧着嘴,鞭子甩得啪啪响,看着他因疼痛而绷紧的身体,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鞭挞的痛苦反而让他清醒,让他从那些不断翻涌的、关于过去的记忆碎片里暂时挣脱出来。
有时候,他会产生幻觉。
好像听见了那首熟悉的、软糯的家乡童谣。
好像看见她就站在水牢门口,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裙子,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