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吗？”她忍不住问。
程景深回头看她：“你不是说这里安全吗？”
“相对安全而已。在沙漠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程景深放下相机，坐到她身边：“在特种部队时，我在沙漠里待过很长时间。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尊重沙漠，第二课是保持冷静。”
帐篷外，风声呼啸，如鬼哭狼嚎。帐篷内，两人分享着水和食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结婚了吗？”苏筝突然问。
程景深摇头：“曾经有个未婚妻，在我第二次延期服役时离开了。她说受不了永远不知道我是否能活着回来的日子。”
“现在呢？还联系吗？”
“她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孩子。”程景深平静地说，“偶尔会在朋友圈看到她的动态，看起来很幸福。”
苏筝点点头：“有时候，人们选择安稳的生活并没有错。”
“确实。”程景深看着她，“你呢？为什么独自一人在沙漠工作？没有家人吗？”
苏筝笑了笑：“我和沙漠结婚了。至于家人...母亲在我上大学时病逝了，没有兄弟姐妹。谈过几次恋爱，都受不了我长期待在沙漠里。”
程景深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沙尘暴持续了三个小时才逐渐减弱。当他们从帐篷里出来时，越野车几乎被沙子埋了一半。两人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车挖出来。
返程的路上，沙漠在夕阳下展现出另一种面貌——沙丘的阴影被拉长，形成明暗交错的美丽图案。程景深不时停车拍摄，苏筝则耐心地在旁等待。
“你知道吗，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在某个地方藏了一口井。”程景深突然说，引用了他最喜欢的一本书中的句子。
苏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小王子》。”
程景深点头：“你看过？”
“沙漠里夜晚漫长，有很多时间读书。”苏筝微笑着说，“我更喜欢另一句：‘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一口井。’”
程景深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特别。她不仅熟悉沙漠的脾性，还有着细腻的内心世界。
回到乌尔禾时，天已完全黑透。程景深把苏筝送到治沙站门口。
“明天还需要向导吗？”苏筝下车时间。
程景深考虑了一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苏筝点头：“八点，老地方见。”
3 沙谷心语
就这样，程景深和苏筝一起工作了五天。每天清晨出发，深入沙漠的不同区域，程景深拍摄，苏筝则进行她的植被调查和土壤采样。晚上回到小镇，一起在唯一的小餐馆吃晚饭，然后各自回去休息。
程景深发现，苏筝对沙漠的了解远超他的想象。她不仅能预测天气变化，知道每一处水源的位置，还能辨认最细微的植物种类，通过沙土的颜色和质地判断其成分和形成年代。
更让他惊讶的是，苏筝也有着丰富的摄影知识。当他拍摄时，她常能提出专业建议——光线角度、构图平衡，甚至是相机参数的微调。
“你怎么懂这么多摄影知识？”他忍不住问。
苏筝正在检查一株顽强生长在沙丘下的植物，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父亲也是摄影爱好者，他教会了我。后来...后来我也曾梦想成为摄影师，记录沙漠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