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巴癌晚期还不是大事?”林修远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爸说你已经治疗半年了。”
“不想打扰你。”林见清轻声说,“你在国外发展得很好,不是吗?”
林修远沉默了。是的,这三年来他刻意让自己忙碌,拼命工作,试图用事业上的成功来填补内心的空洞。他很少联系家人,更少问起见清的情况。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直到此刻坐在见清的病床前,他才明白那种情感从未消失,只是被深深埋藏,如今又以更猛烈的势头重新涌现。
“你的画廊呢?”他换了个话题,“爸说你去年开了个人画展,很成功。”
提到艺术,林见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嗯,卖掉了大部分作品。本来计划今年再去巴黎办展,但现在...”他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走进来:“见清,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带了你自己熬的汤...”
她看到林修远,突然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睁大眼睛:“修远哥?你回来了?”
林修远认出来人是苏雨薇,见清的未婚妻。三年前他离开时,他们刚刚订婚。照片上,见清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灿烂。那是林修远最后一次见到弟弟的笑容。
“雨薇,好久不见。”他站起身,礼貌地点头。
苏雨薇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转向林修远时表情复杂:“确实好久不见了。三年了吧?见清每次提到你,都说你在国外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打。”
这话中的指责意味明显,林修远无法反驳。是的,他刻意疏远,故意不联系,以为这样就能切断那不该存在的情感纽带。
“雨薇,”林见清轻声制止,“哥刚回来,别这样。”
苏雨薇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对不起,我只是...见清这段时间很不容易,你能回来就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修远看着苏雨薇细心地照顾见清——喂他喝汤,帮他擦脸,调整枕头的位置。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熟练而自然,显然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见清对她微笑,低声说着什么,逗得她笑起来。
那画面温馨而和谐,却像一根根细针刺痛林修远的心脏。他本该为弟弟有人如此悉心照顾而感到欣慰,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丑陋的嫉妒。他嫉妒苏雨薇能够正大光明地爱着见清,嫉妒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触碰弟弟,嫉妒她拥有见清的未来——尽管那个未来已经所剩无几。
“我该走了。”林修远突然站起来,“见清,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见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好,路上小心。”
苏雨薇送他到病房门口:“修远哥,谢谢你回来。见清其实一直很想你,虽然他从不承认。”
林修远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逃离医院的那一刻,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回到父亲家中,老房子还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他的房间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书架上还摆着他和见清小时候的合影——两个男孩搂着肩膀,笑得没心没肺,背景是老家的山坡,漫山遍野的蒲公英。
那时候多简单。他只是见清的哥哥,可以理所当然地保护他、陪伴他,而不会感到自己的情感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