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暴地捏开许静的下巴，将那碗黑色的汤药悉数灌了进去。
许静剧烈地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眼睛一翻，瘫软了下去。
我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腕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红痕。
陈山放下碗，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许静，又看了一眼狼狈的我，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蹲下身，声音沙哑地开口。
「她不是怀孕了。」
「她是……在替我们村的山神代孕。」
3.
「山神代孕？」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荒诞得像个笑话。
陈山没有看我，眼神落在地上，缓缓道出原委。
青川村偏僻贫瘠，村里供奉着一位「山神」。传说，山神能保佑村子风调雨顺，但每隔几年，就需要一位「神妻」为其诞下子嗣。
被选中的女人，会参加一场「好孕」仪式。仪式过后，肚子就会一天天大起来，但生下来的，不是正常的孩子。
「那是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
「没人知道。」陈山摇了摇头，「孩子出生后，就会被村里的长辈抱走，送进山神的祠堂。而‘神妻’，大多活不长久。」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是封建迷信！是犯法的！」我激动地站起来。
「许静为什么会答应？她读过大学，她不是傻子！」
陈山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她妈妈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村里的长老找到她，说只要她愿意当这一届的‘神妻’，村里就凑钱给她妈妈治病。」
所以，这场婚礼，根本不是为了结婚。
而是为了给「山神代孕」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陈山这个丈夫，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看守。
「她肚子里的符文，那股味道，还有她刚才的样子……都是因为那个仪式？」
「是。」陈山点头，「仪式上要喝符水，还要用祭祀过山神的牲畜血在身上画符。从那以后，她就时常会像刚才那样，说胡话，力气变得很大，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那碗黑色的汤药，是村里巫婆配的，能让她暂时安分下来。
我看着床上沉睡的许静，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睡梦中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愚昧和贫穷推向了深渊。
「不行，我必须带她走！我要报警！」我拿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陈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没用的。村子被大山围着，只有一条路出去。没有村里人的拖拉机，你走不出去。而且，村里人不会让你带走山神的新娘。」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被困住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陈-山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记住，不要再试图激怒她，也不要再提‘离开’这两个字。为了你好，也为了她好。」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还顺手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我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门板：「陈山！你开门！你这是非法拘禁！」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绝望地靠在门上，滑坐在地。房间里那股腥膻味仿佛钻进了我的每一个毛孔，让我阵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