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小学教室的课桌前，面前摆着本语文书，封面上写着“修建国”——那是他的大名，他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叫这名。窗外的梧桐叶飘进来，落在课本上，同桌的小胖戳了戳他的胳膊：“老栓，快藏起来，王老师要查作业了！”
修老栓懵了，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攥着个弹弓，裤兜里还揣着偷摘的桑葚，黏糊糊的汁水流到了裤腿上。这不是他十岁那年的事吗？那天他没写作业，把弹弓藏在书包最底层，结果还是被王老师搜了出来，罚他站在教室后面抄课文。
“修建国，你站起来！”讲台上传来王老师的声音，修老栓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手里的弹弓“啪嗒”掉在地上。全班同学都笑了，王老师走过来，捡起弹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带玩具来学校，你怎么就是不听？”
修老栓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时候的声音：“老师，我下次不敢了。”王老师瞪了他一眼，让他站在后面，自己继续讲课。修老栓站在原地，看着黑板上的“a、o、e”，忽然想起那天放学后，他因为被罚站，回家晚了，妈妈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刚烙好的葱花饼，还热乎着。
3 逝去时光的秘密
就在这时，他听见“滴答”一声，眼前的景象突然碎了，像玻璃被打碎一样，又回到了钟表铺。老座钟的指针指着11点，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可他手里还攥着那只儿童电子表，表盘上的时间显示着“10:05”——比刚才多了一小时，可他明明感觉在小学待了两节课。
“邪门了。”修老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表放在桌上，不敢再碰。他想起巷口卖早点的张婶说过，上个月有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人，带着个小男孩在她那儿买包子，说要去赶火车，结果付了钱没拿包子就走了，张婶追出去，人早就没影了，地上只留了个儿童电子表，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姑娘准时来取表。修老栓把表推给她，脸色不太好：“姑娘，这表我修不了，你还是换一块吧。”姑娘愣了，拿起表看了看，指针正在正常走，“这不挺好的吗？您是不是嫌钱少？我再给您加……”
“不是钱的事，”修老栓打断她，指了指表盘，“这表有问题，昨天我修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张‘慢’字贴纸，还回到了我小时候。”姑娘的脸一下子白了，手里的表“啪嗒”掉在柜台上，指针又不动了，还是卡在9:05。
“您也看见了？”姑娘的声音发颤，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其实小远去年就走了，一场车祸，就在他钢琴考级那天早上，他骑着自行车去考场，被一辆货车撞了……”
修老栓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哐当”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姑娘接着说，小远走后，她总觉得儿子还在，那天整理小远的书包，发现了这只电子表，表针就卡在他出门的时间——9:05。从那以后，这表就变得奇怪，有时候会慢，有时候会倒着走，她每次看表，都会回到小远还在的时候，有时候是小远第一次学钢琴，有时候是小远第一次考100分，她舍不得扔，就想找人修修，让表能一直“慢”下去，让她多看看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