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炤向我表白了,他说喜欢我,珍视我,希望我留在怀扬,如果可以,他会派府医送药北上,待我娘病愈,再将我家人一同带来。
他面色红润,说起这事时,就好像在安排哪家的小狗和自家小狗配一下,生出什么花色就留下,什么花色就送走,那么轻易,那么无情。
我不可置信地被他的话语带偏,顺着思考,我问他:“那我呢?”
他茫然。
“你的安排里,有我的余地吗?”我其实不该这么问,这么问就好像我和他真有什么可能性一样,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真的从来,从来没有往男女之事之上想过。
他果然没听懂我话中意思,扬起笑:“当初你救了我,后来又帮我,我们同进同出这么多的时日,我自问已做得很够了,世间男女之事多得是草率,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也就与你好生处着,想的是日久生情。”
我没太懂他的逻辑。
什么叫日久生情,什么叫做得很够,什么叫同进同出?我以为是他懂得尊重女子,人家却是在尊重自以为的未来媳妇。
我不明白。
或许是我面上的茫然太过明显,梁炤又道:“那日梁燮的事,也是我不对,你还未答应我,我就急着向他介绍你,还是太唐突了,他原本就对我有气,连累了你,却要你向他道歉,是我不对。”
介绍?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梁燮并非看不懂眼色,他只是看透了我,他来前定然以为是见弟媳,却没想到见到的是个公事公办,藏不住野性的女子,且这女子对他那位侯爷弟弟分毫没有感情,因此才会出言轻薄于我。
竟是这样。
梁炤还待开口,我抬手打断了他:“侯爷,我下午就和商队出发了,这些事,您该忘就忘了,我只是幕僚,食君之禄,做我应做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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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梁炤的声音大了起来,“莫霄娘,普天之下,你在哪里见过女幕僚,哦,前朝的那位柳世子倒是有一位,本侯记得,那位奇女子可是为柳世子生了七位儿女,三十七时,死于难产,此事各处轶事都有传说。”
短短几日,我所以为的千里马与伯乐,竟就这样骤然碎裂。
我难以接受,此前我忙忙碌碌,又是周旋侯府的各地财产土地,又帮梁炤朝上之事建言献策,我团团转,还以为是并肩作战,人家却当看猫捉老鼠一样的,得了趣,又有益。
我沉默半晌,回身给自己斟了杯茶,放缓了语气问他:“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小女不知侯爷究竟爱慕小女何处,此事对我来说也是大事,还需回去与父母商榷。”
他是有权势的人,再是落魄了,也比我升斗小民强势许多,他说的话对我来说虽荒唐,细想之下却未必没有他的一番“道理”,我不想在此临走之际激怒他,所以主动退了半步,也好试探他突然表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目的。
毕竟,我始终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让人如此无知无觉的感情,就算有,我也需要亲自排除其他目的,才可相信。
“何必回去,你父母的地址给我,我着人快马加鞭,不比你一人回乡又快又安全?”
避重就轻,见我态度软和,就停止了“表白”,也不回答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