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又有另一桩事,水官才报,辖下几县连年水患,如今快到时日,此事宜早做安排。
我坐在自己暂住的小院书房暗自思忖着,忽听外头有人说笑。
此时天色已晚,侯爷又能和谁有说有笑地从外头回来?
“莫姑娘,本侯为你引荐一二。”梁炤与一锦衣公子站在小院中央,见我推门出来,笑着用扇子指了指他旁边的人。
那人叫梁燮,乃是梁炤同宗远房的兄长,为何到此,梁炤却始终没透露。
我心中思虑着离开的事,也挂念扬河各处的水情,十分的心不在焉。
一旁伺候的银翘看出来了,悄悄推了我几次,席间氛围本也不大好,我向来不乐意与人应酬,也不知梁炤今日为何要拉着我招待他的兄长。
“听闻莫姑娘出身塞北,不知是哪个地方的人?”梁燮眉目之间不大看得上他兄弟这位“女幕僚”,几番开口都打断了我聊起的扬河水患一事,只说起不知四六的话。
我皱眉饮了一口茶水,只听他又道:“早年我与堂叔也去过,是个叫罗州的地界,那里风沙真是大,不过胜在酒好,甘冽,曲也好,只都是男人唱的。”
他晃着把扇子,轻佻道:“不知姑娘功底,可否展示一二?”
“不知所谓!”我放下茶盏的手微微使了些力,瓷杯与木桌磕碰声清脆。罗州是什么地方我并没听过,但这人话里什么意思我却听得明明白白,竟是要我席间献唱,将我当成什么了。
我没看梁炤,也不知他是什么神情,想起身离席。
那梁燮也不知怎的,还不闭口,也不觉尴尬,喝茶喝醉了一样,颊上泛粉,口中轻哼了起来。
4
我回了房,银翘给我端来了洗漱的用具,我没理会,待水冷了,才草草清洗。
“扣扣扣。”门响了,听着是梁炤的习惯,我心中烦闷,起身给他开门。
“何事?”
梁炤喝了酒,不过不多,淡淡的酒气钻入我鼻间。
“莫姑娘勿怪,那人是我堂兄,早年……也算我家对不起他家,如今他家经商发迹,想来对我有怨怼 ,又忌惮,只好对你发泄一二。”男人神情有些尴尬,“对不住,我替他向你道歉。”
“侯爷何必低声下气,我只是一介布衣小女子,见惯了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亏他来了,我还有事要和他汇报,于是拉着他进了小书房。
我院里的小书房只要有人在,从来都是大开着门窗的,我也知道都是为了我的名声,这一点,我还是感谢梁炤的,没有他,我自幼识文断字,到如今也会没有用武之地。
我和他仔细说了我的打算,又交代了接下来要敦促此地属官重视水事,今年天象有异,水患恐怕比往年难捱,早做打算才是正事。
左右就这两件事,说完了我就准备走,梁炤叫住了我。
语焉不详,支支吾吾,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他竟是希望我明日与梁燮道歉。
5
我从侯府搬了出来,只收拾了几件轻薄的行装,住进了不远的客舍。
梁燮并没有走,也没有主动来接触过我,一切风平浪静,看样子我道不道歉也没什么妨碍。
不过将我反衬成了个喜怒无常的人,席间莫名愤然离席。
我不是个喜欢在这种事上反省自己的人,这些日子,我已从大师手中取走了我心心念念的药材,之所以还没离开,其实原因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