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了想,道:“我已一年多没回家,此番回程已经定好,不出意外,我能到家过团圆节,侯爷仁善,还请叫我与家人团聚。”

我依旧没得到一个明晰的答案,只觉得他是需要一个得用的妻室,若不能在家世上与他有助益,便要找个能力上可取之人,显而易见他现在的状况不好找前者下嫁,我恰好是后者。

我和梁炤陷入了无声的拉锯,直到几日后,灾情上报,三县被淹,水情扩散了。

7

我离开的计划被迫搁置,梁炤给我的权限也没能顺利归还,水灾是第一要事。

我投入各地协调,救灾赈灾之中,梁炤也是日日忙碌,看起来认真得不像个闲散侯爷,倒比县官还忙。

不过这又是我以为的而已。

受灾严重的百姓一批批转移,我和侯爷实则并不好直接插手当地官员做事,从来都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做些规划建议。

我忙得脚不沾地,当地官员从一开始谴责梁炤荒唐,到如今也会对我投来赞赏和鼓励的目光,还有百姓们,有小孩子悄悄叫我仙姨,我总觉得,我做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快乐的心情早已覆盖掉忙碌和劳累。

直到梁炤叫我空出半日,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8

我彻底失望了,梁炤。

水情已退,朝廷赈灾和当地粮商都在我们的协调之下顺利到位,接下来只剩下收尾工作了。

我抽出两个时辰,和梁炤一同出了门。

我们到了第一次遇见的那家客舍前,那客舍明显被精心修整过,不应季的鲜花被装饰在各处,往常站在廊柱边上发愁的掌柜如今也不在,一眼看去,偌大的客舍里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梁炤没有解释,看得出来,眼前一切显然是他的手笔。他带我上了二楼,说从这里凭栏远眺,江河广阔,景色很好。

我不知端的,上楼远望。

大水已经退了,水面还是比一年中其他时候要高些,两岸的许多沼地还是被淹没水底,远处也还能看到几处被淹没了小半的屋舍,看起来是农户在自家田地搭起来的临时草棚,这次受灾补偿之中,这样的房子不算在内。

“霄娘,我心悦你,你早知道,当日你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早没了父母亲人,如今有你,将来自然可将你的父母视作我的,只要你答应留下,好吗?”梁炤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我们一起,能做多少事,你看,你若对我无心,又何必如此卖力,救灾,也救了我。”

又是这话,我像是被什么针刺了一下,忽然从豪迈的幻梦醒来。

所以,我这些天的忙碌,终究又变成了我的“嫁妆”,又成了我不舍梁炤,并不顾辛苦,与他共患难的“证据”吗?

他说的话是事实,这次灾情之中实则也有人裹乱,要将梁炤裹挟进意图谋反的巨坑里,被我及时发现后处理了,他很感谢我,当时抓着我的手臂,眼中晶亮,我依旧能从中看到最真诚的谢意。

唯独没有感情的色彩。

梁炤啊梁炤,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感情吗?

我决定马上就走。

9

江边凭栏的那次交谈不欢而散,我用沉默拒绝他的求娶,并且开始重新规划离开的事。

这次却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