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开烟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像蜘蛛网,但关键节点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钢筋在砂轮上磨出火星。
我盯着烟纸上标着"7号检修口"的红圈,前世周世坤就是从这里运走父亲最后那批实验器材。
老刘突然按住我肩膀:"小子,你爸当年就是太耿直..."
"所以被人埋在地基里了。"我把钢筋尖端磨成锥形,血从虎口的裂口渗出来,滴在砂轮上滋滋作响。
老刘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从床底拖出捆生锈的听针:"用这个,比你那破钢筋强。"
奥迪车的门"砰"地关上。
我贴着墙缝往外看,穿西装的男人正在街对面点烟,火光映出他左手那枚银戒指。
老刘的瘸腿撞翻扳手架:"走后门,翻过垃圾场就是厂区围墙。"
夜风裹着腐臭味灌进领口。
我蹲在围墙阴影里,钢筋插进泥土的触感像戳进腐肉。
老刘的烟纸在口袋里沙沙响,他画的第一个监听点就在脚下。
"听见什么了?"老刘的呼吸喷在我后颈上,带着劣质白酒的酸味。
钢筋传来的震动像蚂蚁在骨头里爬,我闭紧左耳——这是父亲教的,右耳听高频,左耳听低频。
"东南方三十米有抽水泵。"我转动钢筋角度,"两组巡逻,间隔七分钟。"
老刘的独眼眯起来:"放屁!老子上周来看只有一组!"
钢筋突然传来规律的震颤。
我猛地趴下,脸贴着潮湿的泥土,远处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围墙。
"新加的。"我攥紧听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周世坤在怕什么?"
老刘的瘸腿在发抖。
他摸出个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盖内侧贴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你爸当年也这么趴着听机床,能听出轴承差半根头发丝的误差。"
手电光再次扫过来时,我看见了围墙上的摄像头。
镜头转动的节奏和巡逻脚步声重叠,像某种死亡倒计时。
老刘突然拽我衣领:"七号口在摄像头死角,但下面有脚下有块砖,一踩就“吱哇”乱叫。"
我:“踩砖=警报,超90斤=猪!陈烬把扳手插进裤腰,肋骨勒得生疼,老刘:“减肥吧。”
我磨着听针尾端,金属屑落进草丛。
老刘的指甲掐进我胳膊:"九十斤,你超重了。"
我和老刘猫在垃圾堆,像两把生锈的匕首。
奥迪远光灯扫过来,我秒趴进臭水沟,污水淹到脖子。
老刘扔给我生锈听针:“一扎一个准!”
老刘画的图纸在脑海里展开,红圈标注的位置突然变得清晰——那不是检修口,是父亲设计的应急通道。
"传感器在从左边数,第三块砖——就当它是个狗夹子,别踩。"我吐出嘴里的泥水,"踩上去会触发警报。"
老刘的瘸腿卡在铁丝网里,他掏出把铜钥匙扔过来:"你爸的备用钥匙,只能撑三十秒。"
西装男的皮鞋声越来越近。
我盯着怀表秒针,父亲照片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泛青。
钥匙插入,“咔哒”一声。
"快走!"老刘突然扑向铁丝网,他的瘸腿刮出刺耳的声响。
西装男的对讲机爆出杂音:"B区发现..."
我滚进通道时,听见老刘在惨叫。
黑暗中有金属刮擦声,像父亲工具箱里那些精密仪器在低语。
怀表在我掌心疯狂震动,秒针卡在7与8之间——和前世死亡时心电图最后的波形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