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一口酒气喷我脸上,夹着机油味。

车底漏下的阳光照在锯条上,锈斑里露出星点寒光。

我突然反手一划,锯尖擦着老刘的扳手迸出火星。

他瞳孔猛地收缩——这是父亲教我们的暗号。

"证明给我看。"老刘扔来个锈死的液压泵,"能打开就信你。"

泵体接缝处的锈痂像肿瘤。

我把锯条折成直角,刃口卡进特定角度。

前世在老东家抢修时,有个老兵教过我这招。

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黑板。

老刘的瘸腿不耐烦地抖着,扳手在掌心转圈。

锯尖突然"叮"地碰到硬物,我虎口震得发麻——就是这里,父亲设计的应力集中点。

"借个力。"我抓起老刘的扳手砸向泵体。

锈渣迸溅到眼睛里,疼得直流泪。

第三下重击时,泵盖"咔"地弹开,露出里面锃亮的轴承。

老刘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

他瘸着腿退后两步,喉结上下滚动:"小兔崽子..."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陈工教你的?"

轴承内侧刻着微型编号,是我十六岁那年亲手打的标记。

我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刘叔,我爸的箱子还在您这么?"

老刘突然揪住我衣领,他指甲缝里的黑色油泥蹭到我下巴上:"周世坤的人满大街找你!"

他独眼里闪着凶光,"刚才有辆奥迪停我门口!"

卷帘门突然被敲响。

我和老刘同时僵住,那节奏像是某种暗号。

老刘的瘸腿挡住我,从工具箱底层摸出把自制甩棍。

"老刘头!"门外响起粗犷的嗓音,"我刹车片又响了!"

老刘的扳手掉在地上,他独眼里的凶光褪去,变成浑浊的疲惫:"是拉货的老张。"

他瘸着腿去开门,背影佝偻得像棵枯树。

我趁机钻进里屋。

墙上的老黄历停在父亲出事那天,泛黄的报纸盖着台老式车床。

角落里的铁箱上落着厚厚的灰,但锁眼亮得反常——最近有人开过。

"你爸的东西早被抄干净了。"老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递来半瓶二锅头,瓶身上贴着"1997"的标签,"最后这点,留着等你的。"

酒液划过喉咙像烧红的铁条。

我突然发现车床的底座上有道新划痕,形状像把钥匙。

老刘的瘸腿挡住了门口的光:"周世坤上个月派人来过。"

我摸到车床传动轴,指尖触到微小的凸起。

用力一拧,暗格"咔"地弹开,里面躺着半张蓝图,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他们要找的是这个?"图纸上的流体力学公式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刘的独眼在阴影里发亮:"你爸死前塞给我的,说是能要周世坤的命。"

门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声。

老刘猛地推开我,瘸腿撞翻了工作台。

透过窗户,我看见那辆奥迪缓缓停在马路对面,车窗降下半截,甩棍在手中掂量着。

第五章

老刘的独眼在阴影里发亮,他瘸着腿把铁箱踢到我跟前:"周世坤的人盯上这儿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摸着铁箱上的划痕,指腹沾到层薄薄的机油,有人最近动过手脚。

窗外奥迪车的引擎声像闷雷,我抓起工作台上的钢筋:"刘叔,厂区地下管道图还在吗?"

"早他妈烧了!"老刘从裤兜掏出团皱巴巴的烟盒纸,"老子凭记忆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