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落在了我蒙着眼睛的白布上。
“你的眼睛……”
“瞎了。”我平静地回答。
他沉默了。
良久,我听到他问:“你让人传话,说要讨十年前的婚约?”
“是。”我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将军,还认吗?”
“我裴时砚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你确定?我如今是朝堂上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而你……”
“我如今,是个无家可归的瞎子。”我打断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军,我们,很配。”
他没再说话,直接将我打横抱起。他身上的披风,带着北境的风霜,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带上她,我们走。”他对着门外的人下令。
“站住!”
萧承泽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带着大批家丁侍卫,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裴时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燕王府抢人!”萧承泽的脸色铁青。
裴时砚抱着我,转身,冷冷地看着他。
“她,是我裴家未过门的妻子。”裴时砚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道蜿蜒的血痕上,眼底瞬间涌起骇人的杀意,“萧承泽,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04
燕王府的庭院里,气氛剑拔弩张。
一边是锦衣华服的王爷和他的家丁护院,一边是风尘仆仆、铠甲带血的将军和他身后寥寥几名亲卫。
人数上,裴时砚处于绝对的劣势。
气势上,他却碾压了全场。
“你的人?”萧承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裴时砚,你别忘了,她是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是我养了她十年!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她是我的人!”
“十年前,你救她的时候,她身上就带着我裴家的婚书。”裴时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诛心,“是你,私自扣下婚书,将她困在府中,欺瞒了十年。”
萧承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靠在裴时砚的怀里,也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吗?
我一直以为,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包括那份早已无人记得的婚约。
“你……你胡说!”萧承泽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裴时砚不再与他废话,抱着我便要往外走,“今日,我只为带她走。你若敢拦,我不介意,让京城提前换个主人。”
他身后那几名亲卫,“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那不是普通的侍卫佩刀,而是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北境战刀,刀身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萧承泽身后的家丁们,被这股杀气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反了!裴时砚,你要造反吗!”萧承泽色厉内荏地吼道。
裴时砚脚步未停,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可以试试,看是你这燕王的头衔硬,还是我这三十万镇北军的刀快。”
萧承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究,还是没敢下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时砚抱着我,一步步走出他的燕王府,走出他为我打造了十年的,华丽的囚笼。
直到坐上将军府的马车,我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