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冲不掉的。
比如刻在骨子里的绝望。
我慢慢地从泥水里爬起来。
辉光大教堂还是那么宏伟，在雨幕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它什么都承诺了，却什么都没给。
它吞噬了所有人的希望，然后吐出来一堆冰冷的规矩。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我到底在向什么东西祈祷？
一个用金币来衡量生命价值的神？
这样的神，不拜也罢。
我踉踉跄跄地转身，拖着一身的伤，走向了贫民窟最深处的黑暗里。
辉光之神不救你。
没关系。
哥哥去找别的神。
哪怕是邪神，只要他肯救你，莉莉安。
第2章：来自虚空的低语
贫民窟的尽头，有一座废弃的古神庙。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的，也没人知道它供奉的是谁。
大家只知道，那地方不吉利。
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腐烂和潮湿的味道。
我以前从不来这里。
但今天，我来了。
这里是我唯一的去处。
我推开那扇已经腐朽的木门，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
庙里很黑，只有一道闪电划过时，才能看清里面的样子。
神像早就塌了，只剩下一堆碎石。
正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布满裂纹的黑色祭坛。
上面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诡异符号。
就是它了。
我走到祭坛前，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伸出手，让温热的血滴在冰冷的祭坛上。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但是，如果你能听到……”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庙宇里回荡，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害怕的疯狂。
“救救我的妹妹，莉莉AN。”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鲜血，顺着祭坛上的纹路，缓缓流淌。
那些诡异的符号，好像活了过来。
它们开始发出微弱的、不祥的红光。
一个声音，直接在我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它不是任何我听过的语言，但我就是能明白它的意思。
【代价……】
那声音古老、混沌，充满了诱惑。
我毫不犹豫。
“我的命，够不够？”
【你的命……不值钱。】
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我需要更有趣的东西。】
更有趣的东西？
我有什么？
我一无所有。
我的人生，就像一张被揉烂了的废纸。
忽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五岁的时候，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
父亲把我举过头顶，母亲在旁边笑着，手里拿着刚烤好的、热气腾腾的面包。
空气里都是麦子的香气。
那是我……最温暖的童年回忆。
是我在这该死的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光亮的东西。
【这个……不错。】
虚空中的声音，似乎变得兴奋起来。
【一份纯粹的、温暖的回忆……是上好的祭品。】
【你，愿意吗？】
我犹豫了吗？
好像没有。
在莉莉安的生命面前，一段回忆算什么？
哪怕那是最后一点温暖。
“我愿意。”
我说。
话音刚落，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脑子里被硬生生地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