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穹顶下的蝼蚁
冰冷的雨水，正顺着我的头发流进脖子里。
我跪在辉光大教堂外的石板上。
膝盖早就没知觉了。
石板比冰还硬，冷得像是能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我抬起头，看着那扇巨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门。
门里是温暖的，是光明的，是属于神的世界。
门外，是我。
还有这场下个没完的雨。
妹妹莉莉安的呼吸声，好像就在我耳边。
那么轻，那么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医生说，这是一种罕见的衰竭病，辉光神术是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
所以我来这儿了。
我在这里跪了三天。
没吃东西，没喝水，就这么跪着。
我以为，虔诚总能换来点什么吧？
哪怕是神的一点点怜悯。
门开了。
不是为我开的。
一个穿着华丽白袍的神官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卫兵。
他手里的权杖顶端，镶着一颗会发光的石头，把他的脸照得很白，也很傲慢。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滩烂泥。
“还在？”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火烧。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妹……”
“她快不行了……”
我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沙哑得厉害。
神官没说话，只是用权杖的末端，嫌恶地戳了戳我湿透的、破烂的衣服。
“你的虔诚，一文不值。”
他淡淡地说。
“辉光之神的恩典，是留给那些对教会有用的人的。”
“你呢？你有什么？”
我愣住了。
我有什么？
我只有一条烂命，还有一个等着我去救的妹妹。
“我……我可以为神做任何事！我可以当牛做马……”
他笑了。
那是一种很刺耳的笑声。
“神不需要牛马。”
“神需要的是金币，是信仰，是能让教堂的穹顶更高、让圣光更耀眼的东西。”
“你懂吗？阴沟里的老鼠。”
我懂了。
彻底懂了。
原来，神的光辉，也是要花钱买的。
原来，我和莉莉安的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命。
心里的那点火苗，“噗”的一声，被这冰冷的雨水彻底浇灭了。
“滚吧。”
神官收回权杖，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袍子上擦了擦。
“别让你的肮脏，玷污了神的门前。”
两个卫兵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
我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他们拖着，扔到了台阶下面。
我摔在泥水里。
溅起的泥点，打在了那扇华丽的大门上。
神官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把他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教堂。
那扇门，在我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
隔绝了光明，也隔绝了莉莉AN最后的希望。
然后，拳脚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反抗。
也没有叫喊。
只是蜷缩在泥水里，任由他们踢打。
身体上的疼，好像已经不算什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雨还在下。
好像要把这座城市所有的肮脏，都冲刷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