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为了杜家的生计奔波，我在府里，自然该替老爷照顾您。”
沈知微笑了笑，指尖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又看向我，语气愈发柔和，“妹妹刚来，往后府里的事，我也会慢慢教她。等她熟悉了，咱们娘仨在府里，也能多些热闹。”
我顺着她的话，轻声接道：“是啊，老夫人，往后我有不懂的地方，还得劳烦您和大姐姐多指点。您放心，我也会好好调养身子，不辜负您的期盼。”
老夫人听了，嘴角微微动了动，虽没说什么，却拿起筷子，夹了块鸽子肉慢慢嚼着。席间的气氛，总算从先前的紧绷，渐渐松快下来。
我抬头看向沈知微，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那是双很温柔的眼睛，像浸在温水里的玉，没有丝毫敌意，只有理解和体谅。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在这冰冷的杜府里，我不是一个人。
家宴散后，我正想回听竹轩，沈知微却叫住了我：“妹妹，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
她的揽月院就在听竹轩隔壁，院里种着许多月季，是她亲手养的，开得热烈又鲜艳，跟这深宅的冷清格格不入。
丫鬟给我们端来雨前龙井，沈知微亲手给我倒了杯，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刚摸过冰。
“府里的下人多嘴，你别往心里去，”她轻声说，“杜家的规矩多，日子久了就习惯了。”
我捧着温热的茶杯，心里一阵发酸：“大夫人，您才是最委屈的。”
那些年，她该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受了多少委屈啊。
沈知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春日里的阳光，暖得人心里发颤：“这些年都习惯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嫁进来那年，明晟还不是这样的。后来他生了场大病，高烧烧了三天三夜，病好后就……变成这样了。他心里苦，我不能再怪他。”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我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更坚强。
我握住她的手，用掌心裹住她的凉：“大夫人，以后有我呢。”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像是在回应我的承诺。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府里的花草聊到家乡的风景，她说起江南的烟雨，说起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眼睛里闪着光，像藏了片星空。
离开揽月院时，她送了我一罐桂花蜜：“这是我去年秋天自己酿的，泡水喝能安神。你刚到府里，怕是夜里睡不安稳。”
我接过罐子，指尖触到罐身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
在这陌生的深宅里，终于有人把我的不安放在了心上。
三
自那以后，我和沈知微的往来渐渐多了起来。
每天清晨，她都会让丫鬟送些点心到听竹轩，有时是软糯的豆沙糕，有时是酥脆的杏仁饼，都是我爱吃的。
我知道，是上次聊天时，我无意间提过一嘴，她却记在了心里。
我也常去揽月院帮她打理月季。
她教我怎么剪枝、怎么施肥，指尖捏着花剪，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有一次，我不小心被月季的刺扎到了手，血珠刚冒出来，她就慌了，赶紧拉着我的手，用手帕轻轻擦去血迹，又从抽屉里翻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我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