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股份，你拿好你的27%，我拿我的9%。其他的房产、存款，都归你和宁宁。”
他语气平静，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孩子……跟你，我放心。我付抚养费，按最高标准。”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不舍或挣扎，
但没有。
他像是在处理一桩终于快要完结的商业合同，力求干净利落。
我们两人加起来36%的股份，依然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力量，但这个曾经象征着我们一起打江山的数字，此刻却透着讽刺。
“你用净身出户来买一个心安理得吗，顾宇飞？” 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他沉默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映雪，走到这一步，说这些没意义了。我只想尽快结束。”
看，他甚至不愿意再浪费精力与我争吵。
这种彻底的冷漠，比愤怒更伤人。
离就离吧。
7
就在生活被灰色调笼罩的时候，林渊出现了。
像一道偶然拨响的、清越的琴音，打破了我世界的死寂。
宁宁到了学钢琴的年纪，我为他找了一位口碑不错的私人钢琴教师，就是林渊。
他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手指修长，眼神温和，身上有种与顾宇飞那种商界精英的锐利截然不同的沉静气质。
起初，只是每周一次，我送宁宁去他那里上课，然后在客厅等待。
偶尔会听到他耐心纠正宁宁指法的温和声音，以及流淌出的、时而生涩时而流畅的琴音。
宁宁似乎不讨厌他，这对于一个刚开始接触枯燥练习的孩子来说，已属难得。
一次课程结束，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忘了带伞，正犹豫着如何带宁宁冲去停车场。
林渊看了看窗外，递过来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简小姐，要不……等雨小一点再走？我泡点茶，宁宁也可以再练习一下刚才那首小曲子。”他的邀请很自然，不带任何压迫感。
那是我第一次尝试了解他在 “宁宁钢琴老师”以外的身份。
我们聊了几句，关于音乐，关于孩子，很寻常的内容。
但他说话时专注看着你的眼神，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生活细微之处的感悟，让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属于文艺世界的宁静。
之后，这样的“偶遇”和短暂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有时是他推荐一首适合宁宁听的古典乐，有时是我咨询一些音乐启蒙的问题。
他从不逾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尊重。
直到一个周末，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在课程结束后，状似随意地问我：“简小姐，朋友送了我两张国家大剧院的音乐会门票，是柏林爱乐乐团来访。我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去，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我愣住了。
这是一个信号，我明白。
分居以来，我第一次面对一个来自异性的、明确的约会邀请。
内心是复杂的，有警惕，有一丝被认可的隐秘欣喜，也有对未知的茫然。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好，谢谢。”
那场音乐会很精彩。
置身于宏伟的音乐厅，被恢弘的交响乐包围，我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琐碎与伤痛。
林渊在一旁，偶尔会低声向我介绍乐章的背景或乐器的特点，声音轻柔，不会打扰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