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皆知,陆家太子爷陆见星是个傻子。
更是个情种。
十年前,他为救沈摘月变得痴傻。
十年后,他恢复了神智,又以死相逼,要娶她为妻。
就在众人嘲讽沈摘月这个山村野鸡,终于跨越阶层,飞上枝头变凤凰时。
她却转头接下了陆母的千万支票,一走了之。
……
一觉醒来。
沈摘月喉咙又干又哑,想起床喝杯水,不想刚出卧室,便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陆见星声音又急又哑:“还在发烧怎么乱跑?”
他不容分说地将她抱回床上,亲手为她盖好绒被,又从身后变魔术般捧出一大束香槟玫瑰和一个丝绒礼盒。
礼盒打开,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静静躺着。
他一脸邀功:“我请到了你喜欢的那个设计师。”
“而且这条项链全世界只此一条,就像你。”
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任谁看了都会沉溺。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场骗局。
沈摘月轻轻闭上眼睛,强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
“今天周五了。”
她低声提醒。
自从陆见星恢复神智。
每个周五,无论风雨,他都要雷打不动地去陪着林清去医院输血。
林清——那个陆见星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的寡嫂。
更是十年前那场连环车祸里,他舍命也要救下,却阴差阳错错过的人。
也因为那场车祸。
林清如今只能靠着稀有血源的定期输送,维系生命。
陆见星蹙眉,刚想说什么。
门突然被敲响。
林清站在门外,脸颊微红,神情扭捏:“见星,我来送个东西……没打扰你们吧?”
她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陆见星接过来一看,脸色骤变——是一盒计生用品。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清清,你拿的是什么?你怎么会碰这种东西?”
林清吓得一颤,眼眶泛红:“是摘月说这个牌子很好用……想着你们马上要结婚了,我就买了……”
“沈摘月!”陆见星猛地转头。
沈摘月看着他因愤怒而涨红的双眼,只觉得可笑。
她和林清根本不熟,怎么可能会让她送这种东西?
可纵使这个谎言拙劣,陆见星还是毫不犹豫地信了。
他强压怒火,将东西扔到一旁。
随后,扶住林清的肩膀语气放缓:“别管这些了,先去医院,输血要迟到了。”
林清乖巧点头,转身时却突然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
“没事……”
林清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却露出了颈间的红疹。
“你过敏了?怎么回事?”
“就是,摘月非让我试试这个套……”林清怯生生地说,“但你别怪摘月,她不知道我会过敏。”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见星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沈摘月,眼中满是失望:“沈摘月!你明知道清清体质特殊,一点刺激都可能要她的命!你安的什么心?”
沈摘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好像,陆见星也根本不需要她的解释。
他打横抱起林清,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死一般寂静。
沈摘月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尖,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想起了上周,她在陆见星书房暗格发现的文件。
一份,是关于她的详细血型报告——
清楚标明她的血型与林清一样,是万中无一的钻石血型。
另一份,是他发出的加密邮件:“清清的血型太稀有,血库告急。放心,我已找到稳定血源,定会救她。”
那一刻,她明白了他的所有心思。
他清醒后所有的温柔体贴,急切求婚,不过是想将她绑在身边,永远为林清供血。
他娶的,不是她沈摘月。
而是,一个活体血库。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在门外催促:“沈小姐,该去医院做检查了。”
沈摘月怔了怔。
自从陆见星恢复神志,这个“全面健康检查”每个月都会进行,从未间断。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是陆见星关心自己的身体。
现在回想,那些温柔背后藏着多少算计?
她思索再三,最终还是起身,跟着管家去了医院。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流程熟悉。
护士递来药片:“沈小姐,这是陆总特意吩咐的助眠药。睡一觉检查就结束了,他对您真好,真是一点痛苦都不愿让您承受。”
沈摘月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
以往,她都会乖乖吞下药片,在沉睡中“完成检查”。
醒来时,陆见星总会温柔地说“一切安好”。
但这一次,她悄悄吐掉,假装入睡。
没有检查仪器启动的声音。
只有针尖刺入血管的刺痛。
她眯起眼睛,就看到鲜血,顺着透明塑胶管,源源不断流入血袋。
听到医生催促:“400ml足够给林小姐输血了,快送过去!”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这一刻,沈摘月清楚地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她闭上眼。
最后一点泪水,被她逼回心底。
再睁眼时,只剩麻木。
门被轻轻推开。
陆见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她最爱的栗子蛋糕。
他像往常每次检查结束后一样,坐在床边,温柔抚过她的额发。
“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摘月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
陆见星叹了口气,打开盒子,舀起一勺蛋糕递到她唇边:
“今天是我太着急了,对你发了脾气。”
“但是我哥不在了,我理应替他照顾他的妻子,何况嫂子的体质,你也清楚……”
他语气变得轻柔,似是在哄着她道:“所以,下不为例,好吗?”
沈摘月心底泛起一丝荒谬。
直到此刻,他依然认定是她的错,无条件地偏袒着林清。
她不再辩驳,只是起身下床,走向门口。
陆见星微微蹙眉:“你要去哪?”
“医院还有工作。”
她留下这句话,没有再理会身后的目光,径直离开。
她现在是第一医院的神经科主治医师。
明明她当年最讨厌学医,却为了报恩,为了治好陆见星的痴傻,毅然转专业,一头扎进了完全陌生的医学领域。
可是这份付出,此刻看来,如此可笑。
傍晚下班回家,推开门的瞬间,沈摘月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别墅的所有家具都被软布仔细包裹,大理石地面上铺了羊毛地毯,就连楼梯扶手也缠上了绒布。
落地窗外的花园里,她精心培育了五年的郁金香,被尽数拔去。
换上林清最喜欢的百合。
客厅里,陆见星正细致地为林清削苹果。
沈摘月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从前有他在的时候,橘子永远没有皮,虾是剥好的,汤是温热的。
哪怕他智力受损,却也实打实地对她好过。
她本想悄无声息地上楼,陆见星却发现并拦住了她。
“摘月,你回来得正好。”他放下水果刀,“清清的护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你是医生,又照顾了我十年,经验丰富。”
“这几天,你来照顾她吧。”
沈摘月怔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攥紧双手,强压下心中的酸涩:
“……我是医生,不是护工。”
一旁的林清脸色一僵,拉了拉陆见星的衣角。
沈摘月无心停留,转身要走,却听见陆见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怎么会是护工呢?”
他走过来,拉着她坐下,耐心解释:“只是我终于找到了有关你身世的线索,想替你找到父母。”
“但我一个人又不能分成两半,清清她身体不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才想着拜托你。”
陆见星解释的滴水不漏。
可沈摘月还是从中听出了威胁。
从有记忆起,她就是个流浪儿,靠着和野狗争食,靠着百家剩饭长大。
后来遇到好心人资助,她才得以走进课堂。
这么多年,她拼命读书,努力活得体面,却始终想问父母一句:为什么不要我?
找到亲生父母,是她心底最深的执念。
陆见星也一清二楚,如今却逼着她二选一!
“……好。”
最终,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从这天起,沈摘月成了林清的专属护工。
林清很难伺候。
凌晨三点想吃城西的蟹黄小笼包,她就要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
突然想喝大学城南门那家的现磨豆浆,她就要排一个小时的队。
最折磨的,是康复按摩。
林清要求她每天不间断,四小时。
可十年前那场车祸,她的腰留下了旧伤,每逢阴雨天就疼痛难忍。
这样高强度的按摩,让沈摘月几乎夜夜难眠。
她告诉自己,等捱过这几天,等陆见星告诉她亲生父母的消息……
这天,刚给林清按摩完,沈摘月忍着疲惫,就要回房。
林清却开口叫住她:“摘月,我半夜总是睡不安稳,你能不能就在门外守着?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不等沈摘月说话,她又体贴地说:“要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让见星回来守着我。”
沈摘月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故意,却不能拒绝。
只能搬把椅子坐在林清卧室门外,直到天亮。
她想,等知道父母的下落,等给陆见星最后一次治疗结束,她就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陆见星回来时,刚好看到她守在那里。
他糙砺的指腹拂过她眼下的乌青,心疼不已:“摘月,辛苦了。等清清好了,我们就筹备婚礼。”
沈摘月既不答应也不反驳。
目送陆见星回房后,她也起身要回房间。
下一秒,一双手猛地从背后袭来。
将她狠狠推下楼梯!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