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将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哥哥手中，不得经由任何宫中途径。”她压低声音，眼神锐利，“记住，是亲手。”颂芝虽不解，但见主子神色凝重，不敢多问，连忙将信贴身藏好。做完这一切，年世兰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缓步走到窗前。夜空如墨，新月如钩，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感受着胸腔里那颗不再为爱跳动，只为复仇与生存而燃烧的心脏。
戏，已经开锣。这盘以生死为注的棋局，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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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棋局·初启
晨光熹微，透过薄雾洒在青石宫道上。年世兰端坐于步辇之上，华美的朝服勾勒出挺直的脊背，前往景仁宫请安。殿内已是珠环翠绕，暗香浮动。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坐上首，依旧是那副温婉宽厚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精光，落在如今年世兰眼中，已是洞若观火。
“华妃今日气色甚好，想来是皇上眷顾，心情愉悦所致。”皇后含笑开口，语气温和。年世兰执起茶盏，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温热的杯壁，唇边漾开一抹明艳却疏离的笑：“皇后娘娘说笑了，伺候皇上是臣妾的本分，不敢因此懈怠。倒是娘娘统摄六宫，事事劳心，才更应保重凤体。”她语气恭敬，姿态却无半分从前的争强好胜与急躁，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平常事。皇后眸光微闪，笑了笑，未再言语。
请安过后，众人散去。年世兰并未直接回翊坤宫，而是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绕到了御花园僻静处的千鲤池旁。池水幽深，锦鲤悠游。她知道，每日这个时辰，端妃齐月宾都会来此喂鱼。不过片刻，那道清瘦素雅的身影便出现在池畔。见到年世兰，端妃脚步一顿，眼中瞬间覆上寒冰与刻骨的恨意。
“华妃娘娘在此，是嫌这池水还不够冷，要亲自来推我一把么？”她的声音如同浸过寒泉，带着压抑多年的痛楚。年世兰静静看着她，前世种种恩怨在脑中翻腾，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冰湖。她没有像往常那般出言讥讽，只是平静地开口：“齐月宾，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做戏。”她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端妃戒备的双眼：“本宫知你恨我入骨，认定是我害你失了孩子，终身不能再孕。”端妃攥紧了手中的鱼食袋，指节泛白，冷笑：“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年世兰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本宫是递刀的人，可握刀的手，从来不止一双。你我都清楚，真正让你我落到如此境地的，是谁。”她目光扫过周围寂静的亭台楼阁，声音压得更低：“你我看似云泥，她稳坐中宫，看我二人斗得你死我活。实则，皆是这网中挣扎的鱼。皇后，才是你我共同之敌。”端妃瞳孔微缩，死死盯着她，似在判断她话中真伪。年世兰的变化太大，大到让她难以置信。
“你与本宫说这些，意欲何为？”
“联手。”年世兰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不必信我，信利益即可。扳倒她，你我可求一线生机，否则，迟早被她逐个击破，死无葬身之地。”她从袖中滑出一枚小巧的玉牌，那是她年家在宫中部分暗线的信物，轻轻放在池畔石栏上。“这是诚意。用与不用，在你。”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端妃一人对着幽深的池水，面色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