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层庆典,后天上午,李婉清订的。”他声音低,却带着钩子,“点名要你亲手做。”

我盯着工牌上“临时甜点师”五个字,喉咙发紧。

李婉清我妈,或者说,那个不许我叫她妈的贵妇。她要给儿子办生日宴,却点名让“保姆女儿”做蛋糕,这不是机会,这是挑衅。

顾南枝看透我似的,弯腰,手指在冷库玻璃上写了个“DNA”,雾气瞬间糊掉字母,他又写一遍,像逼我记住。

“中空藏文件,我教你。”他声音压得只剩气音,“我欠你一次实验数据,还你。”

我抬头,冷柜灯在他睫毛上打出细碎蓝光,像给骗子加冕。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成交。”我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却带着笑。

他转身,从操作台底下拖出一个模具,三层,透明,像一座缩小版冰山

中间这层,可以真空。

他敲了敲侧壁,“文件放进来,刀落才掉,舞台效果——砰。”他做了个爆炸手势,指尖差点戳到我鼻尖。

我心脏跟着那声“砰”猛地一跳,血液在耳膜里打鼓。

那一刻,我知道我抓住了什么?不是救命稻草,是火箭发射器,能把我和李婉清一起炸上天的那种。

“材料我出,场地我保。”顾南枝把模具推到我面前。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姜裂,别手软,奶油也会杀人。”

我低头,手指抚过模具边缘,冰凉。

我笑了,声音卡在喉咙里。

冷库门关上,灯光惨白,照得我影子缩成一小团。

我把模具抱在怀里,像抱一颗定时炸弹,倒计时已经开始。

明天,李婉清会穿着她的珍珠色套装,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亲手切开这座冰山。而我,会在冰山里埋好我的血、我的DNA、我的十八年。

奶油会开花,血会成河,舞台已搭好,观众已就位。我张嘴,无声地说:“阿姨,生日快乐。”

第6章

凌晨三点二十,酒店后厨的灯像手术台上的无影刀,把每一道不锈钢缝隙都照得发白。

我蹲在冷库最里层,面前摆着那座透明模具三层,空心,像一座被掏空的冰山。

我伸手进去,指尖碰到内壁,冰凉透顶。

我从围裙兜里掏出那张血写的亲子鉴定,纸边还沾着我的皮屑,像一层天然的封蜡。

我把它对折,对折,再对折,直到它变成一块坚硬的红色小砖,刚好卡进模具中空层。

刀落,它会掉;刀落,它会炸;刀落,李婉清得亲手劈开她藏了十八年的秘密。

“想清楚,一旦封模,没回头路。”

我笑了,嘴角扯得生疼,却停不下来。我伸手拉开冷柜门,寒气扑出来。

我把模具推进去,啪一声合上,声音清脆得像给某人上锁。“回头?”我喃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我早就在悬崖边,回头是深渊,往前走也是深渊,不如拉她一起跳。”

我转身,从工作台下拖出提前准备好的奶油袋,玫瑰色素滴入,一圈圈旋开。

我挤出一朵花,花瓣边缘故意留下锯齿,像某种食肉植物的口器。每一朵花,我都按一下指腹的伤口,让血珠混进色素,奶油瞬间变得更艳,像刚吸饱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