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当场就悔了。
这世界，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他爸的心脏，也总会找到更合适、更值得托付的医生来拯救。
医院的走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声音和颜色的异度空间。林天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李院长，是我，天明。”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对，情况有变。方医生……临时有急事，无法主刀了。”
电话那头传来惊愕的询问声。
林天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封的决断：“是的，非常突然。所以我需要您立刻帮忙，联系国内所有顶尖的心外科专家，资料发我邮箱，越快越好！对，所有！钱不是问题，无论对方在哪里，用什么方式，请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给我一个名单和联系方式！”
挂掉这个，他几乎没有喘息，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张律师，”他的语速快而清晰，“麻烦你立刻帮我起草一份协议，解除我与方澜女士的婚约关系。所有涉及到财产、房产、以及之前以共同名义进行的投资，全部进行分割和公证。对，立刻！马上！”
他甚至没有给对方询问原因的时间，直接挂断。
下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行政助理。
“小陈，取消原定下个月的所有行程安排，特别是与方医生相关的任何会议、预约。另外，把我公寓里，所有属于方澜的物品，打包整理好，联系快递，寄送到她医院的办公室。地址你有的。”
一连串指令，冷静、迅速、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仿佛他处理的不是自己刚刚崩塌的婚姻和信任，而只是一桩出了严重漏洞的商业项目。
只有偶尔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赤红，泄露了此刻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海啸与崩塌。
他不能停，不能去想。父亲的命还悬在半空，他必须用最快的时间，搭建起一条新的、稳固的生命线。
就在他准备拨通第四个电话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像鼓点一样砸在寂静的走廊上，也砸在他的心口。
方澜去而复返。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来不及换下的墨绿色手术服，外面套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地从手术帽里散出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张素来清冷精致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焦急、愠怒，还有一种林天明从未见过的、近乎指责的神情。
“林天明！”她一口气冲到他面前，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为跑动和情绪激动而带着喘，“你什么意思？取消手术？悔婚？你疯了吗？！”
林天明缓缓放下手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空茫、沉寂，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我爸麻药已经推进去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凌相互撞击，带着寒气，“你走了。”
“那是因为周宇胃出血！情况非常危急！他一个人在异地他乡，无亲无故，只有我能帮他！”方澜语速极快，仿佛这个理由足够正当，足够抵消一切，“他只是个孩子！林天明，你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孩子？”林天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荒凉和嘲讽，“二十岁的，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