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她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是轻蔑和理所当然,“你的人生能跟你哥比吗?他是我们林家未来的希望!你一个女孩子,考得再好,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别闹了,就一天,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的话像一把毒刀,精准地捅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我被她巨大的力气和更巨大的绝望推搡着,踉跄着进了阳台。
身后,厚重的玻璃门被猛地关上。
我回头,只看到妈妈面无表情的脸,和她手中转动着的、带着红绳的钥匙。
锁芯发出了清脆致命的“咔哒”声。
那一声,是我整个世界崩塌的回响。
2.
时间在那一声锁响后,被拉长成了一条粘稠绝望的河流。
我疯了一样扑到玻璃门上,用拳头,用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捶打那扇坚固冰冷的门。
“妈!开门!你开门啊!”
我的喊声嘶哑尖利,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却没有激起涟漪。
手掌拍得通红,骨节生疼,玻璃门只是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嘲笑着我的徒劳。
“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去考试……”我的声音里带上哭腔,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妈的身影在玻璃的另一边变得扭曲模糊。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眼神里没有动容。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爸爸的房门开了。
爸爸林国栋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客厅中央冷漠的妻子,又看到了被囚禁在阳台上泪流满面的我。
一瞬间,我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希望。
“爸!爸!救我!快让妈开门,我要去考试!”我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用尽全力地喊着,希望他能成为打破僵局的英雄。
他的眼神里,确实闪过不忍和犹豫。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丝不忍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迅速被懦弱和顺从所取代。
他看了看妈妈冰冷的脸色,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没有走过来开门。
他只是走到门前,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无声地对我做着口型。
我读懂了那两个字——“听话”。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击碎了我心中最后关于父爱的幻想。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心冷的事情。
他转身走进了厨房,我听到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
片刻后,他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走了回来。
他走到阳台侧面用来通风的小窗户旁,费力将它推开一道狭窄缝隙。
“别喊了,”他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疲惫而沙啞,“嗓子都喊哑了。喝点水,外面太阳大,别中暑了。”
一瓶冰凉带着水珠的矿泉水,从缝隙里被递了进来,落在了我脚边。
然后,那扇小窗,也被他关上了。
我呆呆地看着脚边那瓶水。
它本该是关怀的象征,此刻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不是来救我的,他只是怕我喊哑嗓子,怕我中暑,怕我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
他递来的不是水,而是一剂让我安静下来接受命运的麻醉剂。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滚烫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