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高考当天，妈妈把我锁在了三十八度高温的阳台。
我攥着自己发烫的中考准考证，拍着玻璃哭喊，说今天也是我人生的大日子。
她隔着门冷冷地说，我哥的人生不能有闪失，万一我发烧，冲撞了考运。
爸爸路过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忍，以为他会救我出去。
可他只是从门缝里塞给我一瓶水，然后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昭昭，别闹了，让你哥好好考试。”
1.
六月七日清晨五点半，天光带着朦胧的青灰色，城市尚未苏醒。
我醒了，没有靠闹钟。
身体里残留的低烧让皮肤上贴着一层汗，昨夜虚弱的燥热已经退去，只剩下黏腻的感觉。
餐桌上，妈妈王琳端来了两碗面，热气腾腾，碗里卧着两个浑圆的荷包蛋。
这是我们家的“状元面”，我和哥哥林凯人生中但凡有重要考试，她都会做。
哥哥已经坐在桌边，他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是妈妈特意买的，叫“开门红”。
他狼吞吞咽，筷子搅动面条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很响亮。
妈妈坐在一旁，眼神温柔，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锁定在哥哥身上。
“慢点吃，凯凯，”她轻声叮嘱，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擦了擦哥哥嘴角的汤汁，“别急，时间还早。妈给你求的护身符带了吗？记住，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哥哥含糊地点头，从碗里抬起头，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自信。
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被设定了“简单”模式，所有的坦途都有人提前铺就。
我默默地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
碗里的面和哥哥的一样，荷包蛋也一样圆，但吃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口袋里被我捏得发皱的中考准考证，像块热炭灼烧着我的大腿。
“你也快点吃。”妈妈的目光终于移到我身上，但那份专注已经消失，只剩下催促和不耐，“吃完把碗洗了，别耽误了你哥出门。”
我点头，加快了速度。
吃完饭，我刚想去厨房洗碗，妈妈却叫住了我。
“昭昭。”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我打了个寒噤。
我回头，看到她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一把系着红绳的小钥匙。
那是阳台玻璃门的钥匙。
“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哪儿也别去。”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妈……你说什么？”
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准考证，递到她面前，这张纸代表了我的未来。
“妈，我今天也要考试！我的考场，就在哥哥隔壁的初中部。”
妈妈的眼神没有在准考证上停留超过一秒。
她一把夺过那张纸片，像掸掉灰尘。
然后，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拖着我走向阳台。
“你哥的人生，不能出岔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冷意，“你昨晚发烧了，谁知道会不会反复。万一传染给他，影响了他考试怎么办？万一你那点病气，冲撞了他的考运怎么办？”
“我退烧了！我真的好了！”我疯狂地挣扎，脚在光滑的地板上徒劳滑动着，“妈，那只是中考，我的人生……我也只有一次中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