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张昊的声音冷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走神。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相机。苏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里面不仅有他的照片，还有她爸妈争吵的录音（她有次忘了关录音功能，快门声盖过了争吵声，后来舍不得删，就一直存在里面）。
张昊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他捏着相机机身，没急着还给她，反而低头看了一眼镜头。
苏晴的呼吸都停了。
镜头里还留着她刚才找书时的取景框——书架、光影，还有……因为刚才的碰撞，相机屏幕亮了一下，自动弹出了最近拍摄的照片预览。
是那张操场侧影。
夕阳的金红色光晕裹着他的轮廓，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连紧抿的嘴角都像是在无意识地放松。照片的角落还能看到几只飞鸟，苏晴当时特意调了慢门，让鸟群变成模糊的光斑，像星星落在他的肩膀上。
张昊的动作顿住了。
他挑了挑眉，眼神从相机屏幕移到苏晴脸上，带着点探究，又有点说不清的玩味：“拍我？”
苏晴的脸“唰”地红透了。她想抢回相机，又怕动作太大碰到他，只能攥紧手指，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张昊嗤笑一声，指尖在相机背面划了一下，像是在检查有没有摔坏。他的动作很轻，和他“校霸”的名头完全不符，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苏晴忽然想起论坛上有人说，他其实很喜欢小动物，上次学校流浪猫生崽，有人看到他半夜偷偷去喂食。
“机身没事，镜头好像有点松。”他把相机递还给她，语气缓和了点，但还是没什么温度，“维修费找我。”
苏晴接过相机，手指还在抖。她低头检查镜头，果然，对焦环有点卡顿。她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修就好。”
张昊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和一支黑色水笔，低头写了几个字。他写字的姿势很随意，胳膊肘抵在膝盖上，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苏晴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写完，他把便签纸拍在她面前的书架上，转身就走。黑色连帽衫的衣角扫过书架，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晃了晃。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苏晴才敢大口喘气。她拿起那张便签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很潦草，像被风吹过的野草：
“张昊，计算机系302。电话：138XXXXXXXX。”
笔锋很利，带着点不耐烦的劲儿。苏晴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她拍了他，却没生气，反而留下了联系方式？是觉得她想讹钱，还是……
她无意识地把便签纸翻了个面。
然后愣住了。
便签纸的背面，用同样的黑色水笔，画着一个简笔画的笑脸。线条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的涂鸦，嘴角却特意画得向上翘，弧度很柔和。更奇怪的是，笑脸的周围，画了几个小小的圆圈，像……像她照片里，那几只被慢门虚化的飞鸟。
苏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照片，还注意到了那些飞鸟光斑？
她捏着便签纸，指尖有点发烫。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笑脸上，那歪歪扭扭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晃啊晃，像一颗突然掉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