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七天，灵魂飘在出租屋上空。 看见弟弟捏着鼻子，把我的骨灰倒进马桶，冲了下去。“赔钱货，死都不挑个好时候，这个月房租还得我付。”他骂骂咧咧。 下一秒，父母举着DNA报告冲进来，哭喊着儿子抱错了。 再睁眼，我回到十八岁，高考志愿表被父母撕碎的那天。 这一次，我乖巧点头：“好，我去打工。” 转身却偷改志愿，直奔那个被换到山里的真弟弟所在省份。 申请助学贷款，迁移户口，切断所有联系——我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年后，县城新闻播报：一对夫妇车祸身亡，获赔百万， 他们的好儿子为省钱，将骨灰冲进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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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淤泥里，每一次挣扎都带着蚀骨的滞涩。第七天了，我 “站” 在出租屋逼仄的空中，视线穿透廉价的天花板，却只看到自己那具僵冷的躯壳蜷缩在床角，像被随手丢弃的垃圾。
林强 —— 我名义上的弟弟，正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盯着桌上一次性塑料盒里的东西。那是我的骨灰，是我在这人世间最后一点物质的存在。
“妈的，赔钱货，”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眼角耷拉，满是倒霉相的烦躁，“死都不挑个好时候，这个月房租还得老子替你付！真他妈晦气！”
他抄起那盒子，走到厕所门口，步伐里带着一种处理麻烦物什的急切。犹豫？不过一秒钟。然后他撇撇嘴，像是对待一摊发馊的泔水，将盒子口朝下，对着马桶用力磕了磕。
”哗啦~“
我的最后一点存在，灰白夹杂着些许未能彻底焚化的碎屑，一股脑儿倾泻而下，卷入浑浊的水流。我看见那些灰白色的颗粒在旋涡里打着转，像极了我这二十多年来被他们磋磨得面目全非的人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按下冲水钮，水流咆哮着，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我从未来过这世间。
“呵，” 他嗤笑一声，把空盒子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省事了。”
那一刻，我积压了一辈子的怨气，那些被吸血、被压榨、被踩进泥土里的不甘和恨意，猛地炸开！无形的灵魂剧烈震荡，出租屋那盏劣质灯泡 “啪” 地一声爆裂，玻璃渣簌簌落下，在地面溅开一朵冰冷的花！
林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抬头：“什么破灯……”
砰！
门被猛地撞开。
我那对父母，林国栋和王春花，苍白着脸，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纸，眼眶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几乎是连滚爬扑进来。
“强、强强……” 母亲的声音劈叉了，抖得不成样子，她一把抓住林强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错了！全错了！你不是妈的儿子！我的儿子被那杀千刀的护士换到山里去了啊！！”
父亲举着那份 DNA 报告，像举着丧幡，浑身都在哆嗦，绝望地看着马桶最后一点漩涡，又看看被母亲摇撼得一脸懵逼的林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我的女儿…… 我的儿啊…… 都没了…… 都没了啊！！！”
他们的哭嚎撕心裂肺，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空气。
可我看着，灵魂深处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滑稽。
现在哭？给谁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