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情绪——恐惧。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
他似乎在拼尽全力想告诉我什么，但破碎的诅咒让他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程峰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立刻示意程渊安静。
他身上的寒气慢慢收敛，但抓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屏住呼吸，悄悄走到卧室门口，贴着门缝偷听。
是程峰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话，听起来像是程家的某个长辈。
「……她最近怎么样？身体养好了吗？」
「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气色比正常人还好。叔公，这‘续命’的法子果然厉害，用她的阳气和命数温养程渊的怨气，等到生祭那天，正好是怨气最盛的时候。」
「那就好。到时候，让她穿上‘血衣’，以新妇之血为引，将程渊的魂魄彻底打入镇魂钉，他守护的那个东西，就将永远属于我们程家。」
「那这丫头……」
「一个工具而已，用完了，就让她下去陪程渊吧，也算全了他们夫妻的情分。」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冷酷和残忍。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
续命是假，温养怨气是真！
他们不是在救我，他们是在养我！把我当成献祭给程渊的祭品！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一个用我的命来成全他们贪婪的阴谋！
我身后的程渊，身体也变得愈发冰冷。
我能感觉到，他也在愤怒。
就在这时，楼下的脚步声忽然朝楼上走来。
我心里一惊，想退回床边，却因为腿软，不小心撞到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楼下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谁在上面？」程峰警惕的声音传来。
完了。
我心沉到了谷底。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程峰和一位身穿唐装、面容阴鸷的老者站在门口，他们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程峰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的杀意。
「看来，你都听到了。」
他缓缓向我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既然如此，那也省事了。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现在，就提前送你上路吧。」
他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尖叫，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耳边却响起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和程峰的惨叫。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只完整的手臂从窗外伸了进来，穿透了厚厚的玻璃，死死地掐住了程峰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是程渊！
是程渊的手臂！
他在保护我！
5.
程峰被掐得满脸通红，双脚在空中乱蹬，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那个唐装老者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孽障！死了都不安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朝着那只手臂就贴了过去。
符纸接触到手臂的瞬间，「滋啦」一声，冒起一股黑烟。
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但依旧没有松开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