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忘川渡魂遇故人
灵汐在忘川河上撑渡三百年,见过太多带着执念不肯饮孟婆汤的魂灵,却从未想过,会渡到自己的故人。
那日阴云蔽日,忘川水翻涌着墨色波澜,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魂灵立在渡口,墨发随阴风微动,侧脸轮廓竟与三百年前战死沙场的战神苍渊一模一样。灵汐握着船桨的手猛地一紧,木桨磕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渡我。”那魂灵抬眼,眼底是魂灵特有的空洞,却在看向灵汐时,莫名泛起一丝微光。灵汐强压下心头的震颤,将渡船划到岸边,看着他踏上船板——他的脚刚落在船上,渡船上镶嵌的镇魂木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纹,这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你是谁?”灵汐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魂灵却只是盯着她腰间的玉佩,那是一枚月牙形的白玉佩,是当年苍渊亲手为她系上的,说能护她平安。“这玉佩……”他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可魂灵的记忆本就残缺,没等他想清,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船身剧烈摇晃,他身形不稳,下意识抓住了灵汐的手腕。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灵汐脑中突然涌入无数碎片——战火纷飞的战场,苍渊浑身是血地将她护在身下,还有他最后那句模糊的“等我”。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指尖冰凉:“你是苍渊?不可能,他三百年前就该入轮回了!”
那魂灵被她甩开,眼中的微光瞬间黯淡,转而被戾气取代,周身开始散出黑色雾气。灵汐心头一紧,这是魂灵即将堕入恶鬼道的征兆,她急忙取出渡魂铃,铃声清脆,试图镇魂,可那雾气却越来越浓。
“我不是……苍渊是谁?”他捂着额头,痛苦地低吟,“我只记得,要找一个人,她在……灵汐渡。”
灵汐渡,是她三百年前在人间的居所,除了苍渊,无人知晓。她看着眼前痛苦挣扎的魂灵,心中又痛又疑:若他不是苍渊,为何会知道灵汐渡?若他是,三百年未入轮回的魂灵,又为何会出现在忘川?
没等她理清思绪,远处传来孟婆的声音:“灵汐!此魂有天道封印,不可渡!”灵汐回头,只见孟婆提着汤碗快步走来,眼神凝重,“他身上有战神的灵力残魂,却被人下了锁魂咒,若强行渡他,不仅渡船会毁,你也会被咒术反噬!”
孟婆的话让灵汐心头一沉,她看向那魂灵,他已被黑气包裹,只剩一双眼睛还在望着她,带着一丝哀求。三百年前的画面再次涌上心头,苍渊战死时的眼神,与此刻如出一辙。她咬了咬牙,握紧渡魂铃,对孟婆说:“我不能看着他堕入恶鬼道,当年他护我,今日我护他。”
话音落,灵汐将渡魂铃按在那魂灵眉心,自身灵力源源不断涌出。镇魂木的裂纹越来越大,忘川水甚至溅到了船板上。就在灵汐灵力即将耗尽时,她腰间的月牙玉佩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包裹住那魂灵,黑气瞬间被驱散,他眼中的空洞也消散了些,清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灵汐。”
灵汐一愣,玉佩的光芒却在此时骤减,她体力不支,倒向那魂灵怀中。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找了你三百年,这次,不会再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