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成为太子妃后更是盛宠不断,谁敢在此时去触她的霉头?
况且这京兆尹算起来还是太子妃的族兄。
京兆尹心下已有定夺,面上却仍一副公正无私的态度。
“大胆刁奴!你可知道诬陷贵人是怎样的后果?!”
“自然知晓。”
我抬起头,瞪着一双久未入睡的干涩通红的眼直视“明镜高悬”匾额下的京兆尹。
“我听闻现任京兆尹屡破奇案,不畏强权,这才斗胆一试。”
京兆尹面上一僵,干咳一声:“这是自然。你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我家小姐原是仙芝绣坊的东家,因奉圣上旨意进宫与众绣娘共创仙图。”
“小姐每次出宫,我都能从她口中得知仙图的进度。”
“小姐最后一次进宫前,还兴高采烈地说,这是最后一次进宫,仙图就要完成了,马上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京兆尹眼皮一跳,贺兰芝的事他略有耳闻,但早已被定性为冲撞贵人、自甘堕落。
他冷笑一声:“哼,空口无凭!你说太子妃害人,可有证据?若无实证,便是构陷!”
“证据?”
我捏紧拳头,大声喊道:“小姐双手被碾断,满身伤痕,勾栏瓦舍皆可作证她被太子妃的人送入!宫中之人,也未必个个都心盲眼瞎!奴婢恳请大人明察,传唤相关人证!”
京兆尹心中恼怒,这贱婢竟如此难缠。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要告御状,说本官不畏强权,那本官就依律法办事!按律,告皇亲国戚,需先过‘钉床’之刑,以证心志!你若能熬过,本官即刻立案上报!”
钉床。
堂下衙役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由数百根锋利铁钉制成的刑具,滚过之人非死即残,鲜少有人能完整熬过来。
万一有机会呢?
万一京兆尹真的是不畏强权的清官呢?
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小姐灰败的脸色和她畸形的双手。
我得去赌这个万一!
我深吸一口气。
“奴,愿滚钉床!”
7.
冰冷的钉床被抬上公堂,根根铁钉闪着寒光。
京兆尹面带不忍,用宽袍大袖遮掩了下半张面孔。
可没人知道他哪里是不忍心,分明是为青檀将死,自己就为太子妃立下一功,暗自欢喜。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褪去外衫,只着单薄中衣,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毅然躺了上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钉床和我的衣衫。
铁钉不算锋利,扎进皮肤时就像钝刀子割肉更难熬。
每滚动一寸,便是钻心刺骨的剧痛。
有些伤口更是被反复刺穿,血与汗混作一团在场中蔓延。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钉床一头滚到另一头。
围观之人无不动容。
“这......真是忠仆啊!”
“若没有天大的冤屈何至于做到这地步!”
.......
此刻我已浑身脱力,被两名衙役轻轻搀扶到地上。
京兆尹没想到我真能熬过来,脸色难看至极。
京兆尹正欲再想他法,外传来通报:“太子妃娘娘驾到!”
我回头看去,只见太子妃在一众宫人簇拥下,雍容华贵地步入公堂。
她见堂中一片赤红,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换上悲天悯人的表情:“京兆尹,这是怎么回事?何故动用如此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