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快备齐。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方才绣制的白菊浸入清水,轻轻搅动片刻取出,水依旧清澈。
“若用花汁或蜜糖处理过绣线,水浸必有异色析出。”
剩下的话他也不必多说。
檀将军目光扫过那脸色逐渐发白的老臣。
最后落回高坐龙椅的皇帝身上。
“陛下,可还觉得是‘小女儿把戏’?”
事实胜于雄辩。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方才出言嘲讽的官员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位武将模样的郅国大臣见状,试图挽回颜面。
“哼,雕虫小技!”
“终究是女儿家的东西!”
“堂堂男子汉,不在沙场建功,却在此捻针绣花,岂不令人耻笑!”
石峰猛然放声大笑,笑声洪亮震得殿梁似乎都在作响。
明国使团也跟着笑起来。
郅国君臣懵了,完全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石峰笑到泪花从眼角溢出:“哈哈哈!耻笑?你说我军中先锋官只会女人的东西?”
他豁然起身,指着那开口的郅国武将:“你看清楚了!你口中这个‘捻针绣花的’,正是半月前率八百轻骑,奇袭破你郅国北境天险‘一线谷’,生擒你国主帅,为我明国连下五座关隘的头功之将——檀青!”
“檀青将军之名,可止边陲小儿夜啼!你说他只会女人的东西?哈哈哈!那他打败的你们郅国男儿,又算什么东西?!”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郅国上下,从帝后到文武百官,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丰富多彩。
皇帝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狠狠抽了无数个耳光。
在郅国君臣一片死寂和难堪的沉默中,明国使节团留下一句“准备好真仙图,五日后再取”便离开了。
坐在宴席末位的贺兰柏,却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离去的檀青的背影。
他越看越觉得心惊胆颤,喃喃自语:“像.......太像了,尤其是那眉眼怎么会怎么像?”
贺兰柏猛地想起五年前那个满身是血的丫鬟,那个一刀废了他儿子的狠厉女子。
那个贱丫头叫青檀!
而眼前这位明国先锋官,名叫檀青。
五年前的记忆虽然略有模糊,但那天那个一身血衣的身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堂堂贺兰家主竟然被个小丫鬟吓尿了裤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贺兰柏惶恐不安地自言自语着:“不可能!是我亲手杀了她啊......”
他想着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陷入了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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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五年前。
“咚咚咚”
许久无人在意的鸣冤鼓被敲响了。
随着一锤一锤地敲击,蒙在鼓上的灰簌簌落下,露出久未打理的皲裂的鼓皮。
“谁啊?”衙役打着呵欠,询问。
“奴,青檀状告太子妃贪功妒贤,欺世盗名,残害良家子、京城第一绣娘--贺兰芝!”
围观群众一阵哗然!
京兆尹皱着眉头看着堂下之人言之凿凿要状告太子妃,心头一阵狂跳,不由得怀疑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撞坏了?
郅国上下谁人不知当今太子妃。
前些日,她还是五皇子妃时率领众绣娘为圣上献上仙图。